天色很暗。
狂風席卷著暴雨,蹂躪著山腳下的一處低矮的草屋。
草屋裏,棲息著兩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男女。
草屋風雨飄搖、四處漏風,門窗早已不知去向,但屋內的鬆土地麵上,卻鋪著一些秸稈,至少能為遠行的路人提供一個暫時遮風擋雨之處。
少男仰躺在靠牆邊的秸稈上,雙眼緊閉,麵黃肌瘦,顯然是生了大病。
少女跪坐在少男的身旁,焦急的眼神全在少男的臉上。
一條巨大的閃電劃破天際,一陣滾雷由遠及近,在草屋上空炸開。
少女對此視而不見,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麵前的少男。
此時,少男的眼皮動了一下。
少女立刻露出驚喜之色。
“曉宇哥,你醒了?”
聲音清亮、悅耳,略顯稚嫩,而少男卻聽得朦朦朧朧。
“曉宇哥,你要真的死了,讓我一個人怎麼活啊!”
沒見回音,少女哭了起來。
少男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蓬頭垢麵的少女。
少女正欣喜的望著他。
少男卻大驚失色。他出於本能想要躲避,可是頭被下麵的一個土塊抵住挪不動。
況且他現在渾身無力。
“怎麼會這樣?!”
少男重新閉上眼睛。
一隻小手摸上了他的額頭。
“不怎麼燙了,看樣子要退燒了。”
少女顧不上少男的表情,依然沉浸在歡喜之中。
少男動了動雙臂,又動了動雙腿,感覺身體上除了肌肉有些酸痛、有些虛弱外,並沒有其他異樣,他實在搞不清楚,這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聽少女的口氣,應該是在發高燒。
他發過高燒,很清楚高燒退了之後,就是這個樣子。
重新睜開眼睛,腦子似乎清醒了一些。
身邊的少女他不認識,但似乎在悉心照顧著他。
“你是誰?”
“曉宇哥,你莫不是燒糊塗了吧,怎麼不認得我了呢?我是蘭小梅啊!”
少女的聲音清亮中帶著納悶。
她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唉,管他的,隻要你能活過來就好。馮伯伯也是得這個病死的,沒想到你一躺就是三天,我以為你也醒不過來了呢!”
“馮伯伯是誰?”
在少男的腦海中,從來沒有這樣的記憶。
蘭小梅聽到之後,立刻瞪大雙眼,說道:“馮伯伯就是你爹呀!曉宇哥,你連你爹都不記得了嗎?”
“我……我……”
少男不知該說什麼好,幹脆閉上了眼睛。
他大學畢業之後,分配在一家國營兵工廠從事槍械設計工作,本打算深研技術報銷國家,但技術學好了,身體卻垮了,終於在一次深夜加班的時候,趴在圖紙上睡了過去。
沒想到一覺睡成了這個樣子。
他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再琢磨著眼前的現實,不清楚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僅僅知道,現在的名字叫“馮曉宇”。
“曉宇哥,你剛剛醒過來身子還虛弱,莫要亂動,要不你再睡會兒吧。”
清亮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
馮曉宇緩緩點了點頭。
不知睡了多長時間,他隻覺一陣饑餓感襲來,同時肚子“嘰裏咕嚕”一陣亂響。
“曉宇哥,你餓了吧,你都三天沒吃東西了,知道餓了就說明真的要好了呢。”
蘭小梅抬起小手又摸了摸馮曉宇的額頭:“就是要好了呢,額頭都涼下來了。你自己能感覺到嗎,是不是好些了?”
馮曉宇又緩緩點了點頭。
蘭小梅伸手入懷,在衣襟裏摸出半個幹癟的餅狀食物,伸到馮曉宇的麵前說道:“曉宇哥,你吃吧。”
馮曉宇睜開眼睛,發現剛才蓬頭垢麵的蘭小梅頭發濕漉漉的,塗在臉上的灰土和炭灰已經擦掉了,露出一張清秀的瓜子臉。
隻是臉上的皮膚全是菜色,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蘭小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著說道:“剛才你睡著的時候,我見雨一直下個不停,估計今天是出不去了,所以我接了些雨水把臉給洗了。”
馮曉宇不由的向外麵望了望。
風已經停了,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偶爾還能聽到由遠而近的滾雷聲。
看不出是上午還是下午,至少知道應該是夏天。
因為蘭小梅身上穿的衣服很單薄。
但衣服又髒又破,早已看不清底色。
衣襟向右圍到腋下,從腋下到腰間係了三條細帶子。
這身打扮告訴馮曉宇兩件事:一個是,他們很窮;另一個是,他來到了古代的某一個時期。
蘭小梅說完之後,把食物放在馮曉宇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