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chapter1(1 / 3)

北方的冬天無比幹冷,寒風刮過,像是有幾隻無形的手拉扯過臉皮,幹得發緊,皮膚隱隱有皸裂的趨勢。

許漾不適地皺了皺臉,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

正是隆冬,隻有腳邊的常青灌木還綠著,高大的喬木樹葉凋零,隻留下光禿幹枯的枝椏,視野裏沒有遮攔,一眼便望見高遠湛藍的天際。

而腳下的路麵是許漾從未見過的材質鋪就,雖不如大殿的金磚那般光可鑒人,質感上乘,但眼前的路麵堅實平整,寬闊的道路向前蜿蜒,甚至完整到不見一絲地縫!

許漾微微吸口涼氣,睜大了眼。

塞外番邦的建築工藝竟達到了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

開闊的視野,幹冷的空氣,寬廣的路麵,大氣的景象叫人暢達爽朗。但陌生的環境和氛圍卻讓許漾心懷惴惴,未知帶來的不安讓她處於緊繃的戒備狀態,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她奉旨和親,一路顛簸,身體和情誌都幾近崩塌,每日裏如墜夢中,昏睡的時間倒比清醒的時間更多。

也不知怎麼,渾渾噩噩就到了這裏,連和親的隊伍也不見了。

眼前環境大氣整潔,尋常地方不會這般氣派,或許是到了番邦王的宮殿?和親隊伍在宮外不得入內?

許漾這般一想,心口又懸了懸,緊張的攥住手指,手心裏冰冰涼涼,竟是沁出了一片冷汗。

“漾漾,你有沒有在聽?”

斜後方驟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背脊一涼,下意識扭過僵硬的脖子看了過去。

眼前出現的是個矮胖的男人,看模樣年屆不惑,衣著打扮十分古怪,尤其是沒有蓄發!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斷發可是大不孝之舉。

許漾心中震駭,但也隻是緊張地盯著他,並沒有任何出格舉動。

她回宮前,太妃賢恭娘娘就提醒過她,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塞外習俗與中原大不相同,切勿大驚小怪,失了大國體麵。

許漾不動神色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男人麵容滄桑,皮膚粗糙發黑,眼中布滿血絲,衣著怪異,布料她沒見過,但能看出來都是舊衣物,身上也沒有什麼飾物,應該是個貧苦的人。

男人此時微擰著眉,語氣有些不耐,“漾漾,你到底有沒有聽爸爸說話?”

爸爸?

她沒聽過這個稱謂,大概是番邦王宮裏教授規矩的宮人?

她規規矩矩點頭,乖巧回答:“在聽的。”

男人點了點頭,示意她往前走。

“我知道你不高興,所以不吭聲兒。”

男人邊走邊說,大團大團的白色哈氣從他嘴裏跑出來,融入幹冷的空氣中,“但是漾漾,你得體諒爸爸,爸爸容易嗎?不容易。大過年的,我也不想把你送出來,但你這次禍闖大了,我能怎麼辦?我也得跟你阿姨好好過日子,那也是我的孩子,你得體諒我。”

許漾不太明白他說的話,但努力在心裏暗暗記住,慢慢理解。

回宮之前,賢恭娘娘就教導過她,無論是在後宮還是在番邦,都要多聽多看少說,凡事謹言慎行。

不隻是緊張還是什麼,男人有些過於嘮叨,不停說話,“你再想想,爸爸多不容易?如果不是你媽死活不肯要你了,我現在也不會這麼為難。這幾年,我累死累活帶著你,已經比那個女人好多了……”

媽?

許漾怔了怔,這個詞她知道,應該是說她的母親。她母親薨逝多年,這男人怎麼忽然提起這事?

她有些茫然地看他,男人像是不滿她遲遲沒有回複,神情更嚴厲了些,聲音略微生硬了點,“你能體諒嗎?”

處在陌生環境麵對完全陌生的人,許漾原本就緊張,現在更是有些忐忑,她抿了抿唇,穩住心神,乖巧道:“嗯,能的。”

男人點點頭,神情緩和不少,剛想開口說什麼,一聲刺耳的雜音劃破長空,打斷了他的話。

這聲音尖銳刺耳,許漾嚇了一跳,雖努力維持鎮定,但一張小臉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