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種族之間的利益爭奪可以稱之為戰爭。
一個種族和單獨個體之間的衝突爆發,或許可以稱之為戰鬥。
人類和衛道。
伍疏慵回族群裏去了,不知是否許多事務沒有解決,一直沒有浮出水麵。
傅蛇之前對衛道說有些問題需要時間想一想,或許是即將開悟,衛道同意了。
至今未歸。
衛道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反正現在不著急。
衛嬌嬌似乎是能量不足,困得早早就睡著了,沒什麼精神,反應也遲鈍許多。
紅皮兔子更是行蹤不定,時隱時現,時有時無,神出鬼沒,隻有它找衛道,沒有別人找它的。
船上隻有衛道。
美食店也在,再加上他的刀。
就這些了。
多年前的那個夢,如今比對起來,何其相似?
原本還以為可能真有些不一樣,現在一看,結果並無變化。
依靠著那顆大樹的人類已經擁有了飛速發展的科技,現在的船看著似乎是木船,卻並非完全的木頭,曾經他們為了生存而上樹,砍了樹幹,造了木船,得庇護綿延至今,於是,傳下來這樣的風俗,外出入海,少不得帶點木頭。
就像曾經祈求神佛保佑,一般無二。
科技在表層木頭的底下,堅船利炮,名不虛傳。
那些曾經和人類互相爭奪的鳥類也來了,早不是當初的模樣,拖著很長的尾巴,五顏六色的華麗羽毛,輕盈的身姿,似乎有凝聚人心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看過去。
“鳳凰來了!鳳凰來了!人類必勝!人類必勝!”
人類這麼喊著,對著天上盤旋而行的鳥類。
這是鼓舞士氣的階段。
衛道並不打算和夢中一樣行動,那會讓他感到遲鈍,仿佛周圍全是迷霧。
他對天上挺胸抬頭的所謂鳳凰,低聲道:“我詛咒它們,羽毛變黑,嗓音沙啞,所到之處必將帶來厄運,所過之處無不是饑荒災年,所留之處必將墜入深淵,若在高空,必將墜落,若在水麵,必將死亡,這是它們最後的歸宿。”
人類在他的對立麵,站在自己的船上,逐漸圍攏過來,喊殺聲慢慢消散。
水麵的波紋還沒散去。
一個船頭的人類對衛道喊:“妖魔趕快投降吧!”
說話間,船內向著這邊,發出了炮火和彈藥。
天色已經黑了,或許也有樹木過於高大的緣故。
那些攻擊都帶著獨有的硝煙味,不知是不是在海麵的因由,隱約還有一股魚腥臭味。
天上的鳥落了下來,羽毛紛飛,顏色散盡,雙翅無力,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意圖叫喊起來,嗓音卻沙啞了,原本高亢明亮的喉舌之音緩緩散去,隻留下嘶啞難聽的尖叫,仿若一個瘋子最後的叫囂聲。
人類開始謾罵和詛咒。
對於衛道而言,那些言語並無用處,除了讓他心情不好,就隻會讓他感到聒噪。
看來還是他錯了,本來以為鳥雀無言,人類會安靜,事實相反。
衛道坐在船上,他壓著與美食店櫃台後那把躺椅極相似的另一把椅子。
麵對轟隆隆而來的攻擊,麵不改色。
麵對連著墜落入水而死的鳥類,無動於衷。
麵對慌張且強行鎮定的人類,並無表情。
好像這一切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極真的夢。
而通常情況,做夢人是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夢中的,如果意識到了,那就並不應該稱為夢。
這一切都萬分真實,絕無虛假,就在他眼前,第二次發生,他隻是坐著,好像看戲。
衛道的表情很平靜,那是一種似乎氤氳在茶香薄霧之後的淡然平靜。
帶著清晨微妙涼意的露珠從竹葉尖滾落在土壤裏,他坐在船上,麵對這混沌吵鬧的一切,仿佛獨自坐在黎明前後的庭院之中,悠閑自在,自得其樂,無拘無束,梅妻鶴子,無憂無慮。
但是,怎麼看,都不應該。
麵對這一切,他不應該這樣平靜。
衛道看著那些預備攻擊,而攻擊後發現他和船毫發無損的時候,已經亂起來的人類和他們的船,低聲道:“我不想看見人類,他們現在應該調轉船頭,揚帆起航,回到自己的聚集地裏了。”
人類的數條巨大船隻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趕了回去。
他們慌張是無濟於事的。
而人類也並不是每個人都這樣慌張。
在短暫的慌亂平息之後,不夠鎮定那一部分人類已經失去意識,歪七扭八躺在船板上,足夠理智的那一部分人類冷靜下來,不約而同冷笑。
一部分人說:“早晚有一天,我們會殺掉那個妖魔,得到他的船和船上的店麵。我們終將有一天會得到他的全部遺產,破解他的所有能力,提升自己,成為這片廣闊無垠的海麵上,唯一且最終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