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見時巧。
她倒時常打電話過來,他有問必答,其餘也不多說,有幾次他想開口跟她聊一聊兩人之間的情況,結束這段草率遊戲的感情,但在電話裏始終沒能提起,於是想著這周末見麵跟她開誠布公,兩人這樣下去總是不好。
結果還沒到周五,媽媽就告訴他,周末要請時巧來家裏吃飯,言語間對時巧很是滿意,於是對章程的說話的語氣就有些指責意味。
男女朋友出現在這樣的家庭聚會,意味明確,章程立刻反對,隻好唬說周六已經跟她約好了在外麵吃。
誰知媽媽根本不吃這一套,“我還不知道你!時巧都跟我講了,你最近都不愛搭理人家,我約她來吃飯的時候就問過了,你哪裏約她了?”
媽媽看著他,眼神淩厲質問,他尷尬地笑:“我隻是覺得在家裏吃飯不方便,再說我們的事也不一定。”
章程媽媽火氣一下子上來,以前跟個小丫頭瞎鬧由著他,如今年齡大了,好不容易有個各方麵都能入眼的姑娘,實在難得,哪裏能任他胡來,於是把章程好一頓數落。
周六一早,章程難得睡一回懶覺,卻被電話鈴聲打擾。
一接聽,是媽媽打來的,催他起床,催他回家。
他匆匆起床,穿著也比較休閑,出門時從衣櫃裏拿了一件不常穿的棉衣外套,便出門了。
找車鑰匙的時候,翻了下口袋,卻翻出張粉色小箋,上麵寫著幾行秀氣的字。他一時呆住,心裏堵得厲害,在車裏坐了很久。
他想,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跟時巧把話講清楚,否則,對她的傷害更大,而對他們,也是傷害。他不想再把這個賭氣似的錯誤繼續下去了。
想到這裏,他似乎才恢複了一些氣色,啟動車子朝家開去。
時巧禮數周全,早早便來了,又陪著媽媽出門去買菜,章程到家時,家裏還挺清淨。
陽台上本來種著許多花,都是媽媽精心照料的,如今入冬,花葉蕭條得很,隻有幾盆多肉植物還有些綠意,被媽媽移到了室內。
門鈴響起,他以為是媽媽回來了,結果是姑媽。
姑媽笑意吟吟,一進門就打趣他說是不是快要喝喜酒了。
“沒有,根本就沒有的事兒,別聽我媽瞎說”。章程否認,語氣略帶煩躁。
姑媽聽出語氣裏的不悅,有些疑惑,望著他,看他確實臉色不佳,又問了句:“你是不好意思呢還是不中意?”
“我都三十了談婚論嫁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我是真的不想耽誤人家”。
姑媽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回過神來又勸章程:“你理解理解你媽,她是為你著急呢!”
章程點頭,“嗯,是我的問題,我沒處理好”。
姑媽長舒一口氣,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不一會兒,媽媽和時巧回家,章程下樓去接,把食材拎上樓。
下樓時章程看媽媽牽著時巧,知道他們買菜時一定相處融洽。
一進門,媽媽就拉著時巧介紹給姑媽,姑媽上下打量,時巧清秀有涵養,舉止得體,很符合老一輩對兒媳的標準。
姑媽也覺得不錯,隻是想起章程之前跟她說過的話,讓她微微有些遺憾。
“留學回來的,現在在證券公司裏是業務骨幹呢。”媽媽很是驕傲。
“好呢好呢”,姑媽也快叛變,一眼瞥到章程微帶愁容的臉,神情便稍微收斂了些。
時巧乖順,又很懂討得母親歡心,一頓飯吃的很順利。
飯後,母親有意讓他們單獨相處,又怕他們在家裏呆著局促,便讓章程帶著時巧去外麵逛街,喝喝咖啡下午茶,晚上一同回來吃飯即可。
章程正有此意,於是開車到了一處幽僻的茶室,客人不多卻也正好,章程像是這裏的常客,老板和服務生都認識他,徑直給他帶到了他常點的包間。
時巧隻是跟著章程,但直覺告訴她,她不想麵對的事情來了。所以,剛一坐定,在章程開口之前,她就先說了。
“章程,今天到你家裏吃飯,我很高興”。
“我媽媽也很高興,謝謝你!”章程答她。
若是別人,自信如時巧,一定能會反問:“那麼你呢?高興還是不高興?”
可是眼下她不能問,一問可能就給了章程借題發揮的空間。
她隻好繼續用他母親施壓:
“阿姨對我確實好,我跟她很投緣”,她肯定自己,然後接著說:“阿姨說婚房已經買好了,問我想要裝修成什麼風格,你說什麼風格好啊?”
時巧這樣,倒讓章程起了憐愛之心,一時恍惚,她的臉好像換成了另一張臉,撒嬌似的又心虛,隻巴巴等著他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