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狂風大作。
遠處烏雲隨風向快速移動,很快將此地吞噬在昏暗之中。
天氣陰沉壓抑至極,一場暴雨應是即刻將至。
“一起吃個飯吧。”
沈佳和身子微顫,右手猛地收緊,攥的離婚證很快起了褶皺。
她低目將其塞進包裏,佯裝鎮定道:“走吧。”
辦事大廳驟然之下燈火通明,將晦暗無光的室內照亮。
如此一來,所有人的麵目神情也將一覽無餘。
沈佳和麵容清冷,精致的妝容極好掩飾她心底的傷痛。
她挺直背脊,小心踩著高跟鞋離開。
看著一個個與她擦身而過的陌生麵孔,見到他們臉上或歡愉、或嚴肅的表情,沈佳和不禁想:在這條婚姻的漫漫征途上,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滿懷一腔熱血奮勇向前?又有多少人深陷泥潭裏妄圖自救?
想到此,沈佳和嘴角微動,輕“嗬”出聲,轉而心中自嘲:罷了,想那麼多幹嘛,索性對工作人員來說,無非就是份差事,趕緊解決完一個是一個。
人世間的姻緣與人又有何幹呢,倒是這人性的醜陋戲碼不知在這上演了多少。
沈佳和收回眼神,表情恢複如冰。
時醒避開人群,走至她身旁,問道:“想吃什麼?”
沈佳和雙眼直視前方,“就去那家酸菜魚吧。”
時醒腳步微頓,隨即點點頭視作回應,然後便越過她揚長而去。
看到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沈佳和還是下意識繃緊腳尖,努力踩穩鞋跟,一如往昔般試圖跟上他的腳步。
然而許久未曾磨合的鞋子根本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與此同時,遠在臨省的遲衡開著車正在往家趕的路上。
紅日冉冉上升,暖烘烘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昏昏欲睡。
遲衡困頓地目視前方,聽著副駕駛他爸鼾聲如雷的呼嚕聲,眼皮子是愈加沉重。
“距離下一個服務區還有一公裏,如有需要請及時變道。”
手機導航提示音突然響起。
遲衡睜大迷瞪的眼,瞟了眼後視鏡,連忙變道過去,停下車就去快餐店買了杯黑咖啡。
遲衡坐回車上,仰頭將咖啡喝淨,抬目看見a市那邊灰暗的天空,眉心一擰,心情也沒來由的低沉起來。
他放下空杯,從車內掏出半包煙,抽出一根點燃。
遲衡眯眼狠吸幾口煙,煙尾很快變成一截煙灰。
他鼻孔出氣,煙霧瞬間模糊他的視線,也短暫撫平他莫名波動的情緒。
遲衡把未抽盡的煙扔進車載煙灰缸,隨即才啟動車繼續往家趕。
此時,上班高峰期已過,時醒駕駛他的商務車一路行駛地暢通無堵。
沈佳和端正身子坐在副駕駛,眼看目的地越來越接近,她緊抓包的五指指尖泛白,一直以來沒有問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你就那麼愛她?”
寂靜無聲的車內若能細細分辨,能察覺出她說話時克製發抖的聲線。
可這個男人並不在乎,連丁點回應都沒給她。
沈佳和無法再假裝保持淡定。
她驀地轉頭看他,看向這個從她十二歲起便逐漸占據了她整個內心的男人。
哪怕現下兩人已無任何關係,可她還是想問一句:你愛她,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