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和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手上正握著一把帶血的刀,而腳邊,一個穿著舊式衣衫的女人正蜷縮倒地,鮮血汩汩流出,滲進木質的地麵,成了一種更深的紅。
她愣了幾秒,明明睡前自己還躺在床上,為明日的工作養精蓄銳,結果一睜眼,就這?
是新型的詐騙方式還是整蠱節目?
門“砰”地一聲被踹開,一群人衝了進來,灰色布杉,黑色長褲,整個人像是直接從電影屏幕上扒下來的,撲麵而來的時代氣息。
而衝在最前麵的男人,白色襯衣配領帶,外麵披著一件灰色格子西服,打扮得倒是人模人樣,嘴裏說的卻盡是屁話。
他搶先衝進來,望著倒在地上的女子,先是哀戚地一聲驚叫,而後顫抖著手,想要扶起女子,卻因為滿地的鮮血無從下手,最後隻能用一雙透著恨意的眼睛死死盯著方元和,“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是這麼個毒婦,現在是新時代了,婚姻不再是由父母做主,我們早就沒關係了!你偏偏一個勁纏著我,要臉嗎?現在你還對婉萍下手,就因為她聰明美麗勝過你百倍?你就要這麼狠心地去殘害一個人的生命?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一出生就被掐死,活著的每一天不過是浪費糧食罷了。”
聽得一頭霧水的方元和:??您好像有個什麼大病。
眼見著地上的血照舊在蔓延,馬上就要逼近自己的腳尖,方元和往後退了退,“要不,你先把她送醫?”
方元和瞧見了,自己穿著一對藕粉色繡花鞋,上麵還繡著蝴蝶,翩翩欲飛。
她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鞋子的。
一群人慌慌張張將地上的女子扶起,傷口扯動,血流得又歡快了幾分。
方元和看不下去,擠進人群中。
女子傷的是肩胛骨處,看著出血量大,實際上並沒有致命傷,隻是不及時處理,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危險之中。
女子慘白著一張臉,眼皮似乎沉重得睜不開,隻能眯著眼,顫抖著唇,聲音細弱遊絲,“姐姐,我不怪你,真的。”
方元和手抖了一下,她迅速將女子打量一番,黑直齊肩發,側邊用一枚金色發卡別著,細長的柳葉眉似乎籠罩著一層哀愁,除此之外,臉上並無任何裝飾痕跡。
此刻隨著鮮血的流出,女子白淨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慘白,渾身上下都寫著嬌弱二字。
“這確實不怪我,我不過是見義勇為罷了。”方元和舉起匕首,四周響起一片驚呼,匕首落下,方元和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扯出一長條來,順手試了試鬆緊度,然後給女子綁上。
她學的是醫,雖然診療對象不是活人,但是基本的止血還是會的。
愣在一旁的男子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早就該衝上來阻止方元和的,但是奈何方元和的一係列動作過於行雲流水,又加上臉上的莫名的自信淡定,倒是唬住了周圍的人。
此刻,男子一把拉過方元和,氣勢洶洶,“你這是又在幹什麼?想要毀滅證據嗎?”
方元和試圖將胳膊抽出,沒抽動,男人的手像跟鉗子似地緊緊套在胳膊上,一雙眼睛仿佛火/焰噴射器,恨不得能立馬將方元和燒成灰燼。
頭一次被人這麼恨著,倒是很新奇的體驗。
方元和淡定開口,“我不過是好心幫忙,你要是生氣,把繃帶取下來不就行了?”
肉眼可見,血已經少了很多。
男人自然不會蠢到再將布給扯下來,他甩開方元和的手,冷哼一聲,“我們的婚約中止了,這次無論我媽怎麼鬧騰,我都不可能和一個殺人犯結婚。”
!!!
方元和一貫淡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震驚,結婚?結個屁?我認識你嗎?還好廢除了,不廢除,我能當初把你廢了。
這究竟是什麼世界?
方元和對自己的處境擔憂起來。
睡覺前,她還是優秀的法醫,奔波於犯罪現場,兢兢業業,得到警局一片讚揚,結果一睜眼,來往的人都穿著奇怪,自己還莫名其妙握著把刀,哦,還有個神經病未婚夫。
方元和抬起腳,往外走去。
沒成功。
因為警察進來了,黑色的製服,鋥亮的皮帶,腰間別著槍,走起路來仿佛大爺。
怎麼瞧怎麼不像正經警察。
不詳的預感躍上心頭,方元和好歹也是看過電視劇的人,現實中是沒有這樣的警察裝扮,但是民國有啊!
她低頭瞅著自己的碎花小褂,布製長裙,一摸頭,發髻挽起,上麵還帶著朵珠花。
得了,穿越了。
方元和眼前一黑,感覺到了無情的命運捉弄。
更殘酷的命運還在後頭。
警察是衝著她來的,罪名是故意殺人,懲罰是立即逮捕。
於是方元和被押著到了牢裏。
方元和想過千萬種踏入警局的方式,卻從未料到會被作為犯人給押進來,還是民國的警局,距離自己的時代隔著百來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