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

“哎呀,這花子穿這點衣裳會凍死的吧!”一個慈善的婦人拿了件棉襖披在劉軒身上。

“我家就在對麵,賣炊餅的,你要不要吃個炊餅?”婦人見他隻是睜著眼睛,並不說話,“怕不是個傻的。”

但還是回家拿了兩個熱乎乎的炊餅塞到劉軒手裏。

果然古代還是民風淳樸的,這婦人多心善啊。

劉軒咬著炊餅,含糊說:“謝謝,謝謝……”眼淚稀裏嘩啦地流了下來,混著餅一起吃進了嘴裏。

她不隻是給了他兩張炊餅,而是救了他一條命啊!

有那麼一瞬間,他都想就這樣死了算了。

莫名其妙穿到書裏,父母朋友家人全都沒有了,要不是他性格還算開朗樂觀,早就自閉了。

而且他主角的身份一點好處也沒有,隻會為他帶來無盡的災難與追殺。

一開始,他並不喜歡菟絲花,可偏偏是他給予他的無條件的愛意,還有幫助,陪著他上戰場,救他性命。

天知道他看著那些戰場廝殺的殘酷場麵有多恐懼,腿肚子都在發抖。

可是就是因為有菟絲花在啊,所以他還能堅持。

堅持在這片陌生的世界生活下去,在沒有刀光劍影卻比有刀光劍影的江湖更為恐怖的朝堂活下去。

菟絲花是他心裏唯一的支柱。

但是現在,支柱倒塌了,他真的還有可能活下去嗎?

他能逃得過原文中被反派追殺,無奈自盡的結局嗎?

劉軒啃完了最後一口餅,心裏並沒有答案,但是——

管他呢,能活一日是一日!

而且,袁素問也不一定就死了,如果他這時候殺了蕭平益,為什麼劇情裏還有蕭平益三個月後的罷官辭職一事?

還是說,因為他取代了原主,像是蝴蝶扇動了翅膀,把一切都改變了?

既然劇情可以改變,那為什麼死亡的命運不能改變?

劉軒心裏有了點自信,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站起來,舉起手正想比個耶——

結果起來的太急,腿腳都是僵硬的,一個踉蹌,就倒栽蔥一般,一頭往台階下麵倒了下去。

好在古代是黃土地,還鋪著一層雪,不然他肯定得磕出腦震蕩!

有馬車過來了,車輪壓在雪麵上,發出一陣鬆脆的聲響。

“哈哈哈,大哥,你瞧這個花子,怕不是個傻的吧!”一道清脆的笑聲從馬車上傳過來。

這人肯定是目睹了他摔倒的過程,才會笑得厲害!劉軒恨恨地想。

他也不急著爬起來了,直接坐在地上,伸手捏了捏僵硬的腿腳,仰著頭往車上看。

很明顯,這馬車就是停在紅芍家前的。

兩個相貌很相似的男人坐在車轅上,身形如出一轍的瘦削高挑。

狹長的臉形,一個的弧線柔和些,眼睛顏色很淺,灰色的,鼻梁挺直,嘴唇顏色有點深。

那個笑他的看起來性格要活潑些,不笑的要冷漠些,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手邊拿著一把長刀。

兩人從車上跳下來,站立的身姿十分挺拔,這樣冷的天氣他們卻穿得很單薄,短打裝扮,腳上是一雙長靴。

劉軒微微呼出一口冷氣,正搓揉凍得發紅的手指,就見那個活潑些的男人走過來,一腳踹他身上,“傻子,滾遠點,別擋我家大人的道!”

“靠!”他敢肯定這人是個會武的,那一腳看著輕,落在他身上,骨頭都要給他踢斷了!

劉軒自覺惹不起,默默地往旁邊挪了兩步。

車夫擺上凳子,恭敬地扶車上的人下來。

先伸出來的是一個纖細白皙的手,套著隻碧綠的鐲子,露出一截紅色的袖子,邊上繡著金色的雲紋。

車簾被完全掀開,露出一張漂亮豔麗的臉來。

劉軒呼吸停滯了,他直愣愣地站起來,禁不住往前走了幾步,被剛才踢他的那人一劍擋在身前,“想死啊!”

那人笑著跟旁邊的人說:“哥,你瞧這花子,還知道看美女呢,眼睛都直了!”

劉軒沒有再往前走,隻是直直地盯著那紅衣姑娘,她顯然也注意到他了,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劉軒趕緊把自己的頭發扒拉開,抹了抹臉,她立刻明白了,眼中閃過一抹驚詫,又立刻恢複了。

她快步走到劉軒跟前,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碎銀,“小林,這花子這麼可憐,你就別拿劍指著他了。”

那人才收了手裏的劍,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把個頭高高抬起,“女人就是麻煩!”

紅芍立刻將銀子塞到他手裏,說:“這是宰相大人的車架,你別站這,叫宰相大人看見該生氣,他一生氣就要砍人腦袋!你趕緊拿這銀子去後麵買碗粥喝,填填肚子吧。”

劉軒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說如果蕭平益認出他,他肯定會被砍腦袋的,先不要站這裏,而是去後門找她。

劉軒卻不肯走,他一定要親眼看到袁素問,他才能安心。

馬車上又下來個人,正是蕭平益!他站在車前,十分殷勤地伸出手去,扶車裏的人下來。

劉軒連呼吸都屏住了,隻見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搭在蕭平益那豬爪子一樣肥厚的手掌心,然後是叮當作響珠釵步搖晃出來,柔亮的發髻,纖長如天鵝般的優美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