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辦公大樓的燈陸續熄滅,邱舟愣了好一會兒,如此嚴肅的語氣讓他差點兒當了真。
他眼睛眨了好幾下,開玩笑道:“千金不換。”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剛徐覽那家夥還說我臉皮厚,這點我承認,但我並不認為臉皮厚是一種錯,”宋煥笑著,“我們七中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你想聽聽嘛?”
“你今天……沒喝酒吧?”邱舟拉上窗簾,在房間裏走一遭,找到了電視遙控器。
“今晚你不也在場嗎?”宋煥頓了頓,轉而自顧自笑道:“也可能是喝了假酒。”
“行,你說我聽。”
“那句話叫‘長亭外,古道邊,芳草天’。”
“嗯?”這不就是小時候學的道別曲麼?
邱舟仔細琢磨這九個字,問:“有什麼特殊的嗎?”
他邊說著,一邊拿手機搜索,他讀書少,總覺得宋煥在騙自己。
那邊的宋煥還在說讓他慢慢領悟。
百度是個好東西,幾個字打上去,馬上出來了十幾條解釋。整句詩少了“碧連”二字,諧音“逼臉”,也就是不要臉。
很好,邱舟想,這人確實不要臉。
“你是不是拿手機查了?”宋煥走在徐覽後頭,忍得十分辛苦,要不是對方是邱舟,他真的會當場表演一個什麼叫做笑岔了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嘲諷的表情,是不是憋笑憋的很辛苦?”
“噗哈哈哈哈……”宋煥憋紅了臉,兩鬢的汗水跟著冒出了頭,他問:“你這人為什麼這麼實誠?”
“我想這應該不是我的問題,”邱舟坐在椅子上泡茶,撥了小撮茶葉進去,語氣悠然:“我以前隻聽說過什麼叫膽大心細不要臉。”
“這倆意思差不多,成大事者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按照你這種程度,應該可以統治地球。”
“慚愧慚愧,”宋煥厚著臉皮接受了他所謂的誇獎。
邱舟把嘴裏的茶葉渣給吐出來,放下杯子強調:“我不是在誇你。”
“哦。”
兩人一通電話打了挺久,宋煥走到家樓下,這才想著該結束話題,對邱舟說:“早點兒休息,咋們周五聯係。”
“嗯。”邱舟掛斷電話,房間裏又迅速安靜了下來。
說不準為什麼,他總感覺心裏空空落落的,像是被挖了一塊,又好像是被別的東西給填滿了。
他把剛泡好的茶水給倒了,味道不行,嚐著太苦,唯有散出開的香氣能唬住人。
周五早上七點,徐晟睿就來了電話,還在洗漱的邱舟拿著牙刷去了臥室接電話。
“這麼著急?辛苦你看一下開展時間,”邱舟手還是濕的,特別不舒服,拿著紙巾擦掉了滴在屏幕上的水。
“我這不想早點兒過去麼?c市這天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七八點就開始熱了。”
“徐晟睿同學,你家離地鐵站幾步路?”邱舟被他給整笑了。
“吃早飯了嗎?”徐晟睿自知不對,換了個話題。
“還沒,剛醒。”
“八點來我家吃早茶唄,我媽包了餃子,有你喜歡的玉米豬肉餡兒。”
“行,我收拾完過來,”邱舟熄掉屏幕,回浴室洗了把臉。
洗漱台上的鏡子用了十幾年,老爺子一直都沒換,如今早已布滿了黑色的斑點,邱舟沾濕了洗臉巾,用力抹去上麵的汙漬。
鏡子裏的人才逐漸清晰。
展館建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考慮到徐晟睿平時節省的習慣,兩個人花了不到十塊錢,地鐵轉公交,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再走上四五百米,才順利到了展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