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許久沒有動靜。
樓畫靠著門板,慢慢滑著坐到地上,伸手在門上有節奏地敲著,敲累了便換指甲撓。
別說秦東意,應龍都快被這玩意煩死了。
這一聲一聲的噪音在安靜的雪夜極為突兀,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應龍都想直接封住自己的五感。
終於,門開了。
暖橘色的燈光隨著縫隙緩緩放大,秦東意站在門後,微微皺眉,垂眸看著他。
從他的角度看去,樓畫就那樣可憐巴巴地坐在地上,身上全是雪,露出來的手凍得通紅。
他頭發也濕漉漉貼在麵頰上,眼睫和眉毛結了薄薄一層白霜。
但縱使他在如此狼狽的狀況下,也依舊是笑著的。
樓畫長了一張溫柔無害的臉,笑起來時便格外有感染力,總會不自覺叫人卸下防備。
正如此時,他倚著門框,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
“師兄,放我進去好不好?”
他擅長示弱,總能靠那張嘴和一雙小鹿似的眼睛哄得人團團轉。讓人下意識去信了他惡犬心性外那層無害的偽裝。
任如何鐵石心腸的人,大概都不會拒絕他這樣的請求。
何況秦東意本就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也向來拿樓畫沒辦法。
因此樓畫便見秦東意什麼話也沒說,隻從門邊退開,留下一扇半開的門。
樓畫知道,這是默許。
他的目的達到了,心情也十分愉悅,這便從地上站起來,進屋後還順手帶上了門。
他頗有興致地在屋內環視一圈。
屋內的陳設同三百年前沒什麼變化,秦東意不喜歡浮華花哨的小玩意,因此這一間竹屋連像樣的裝飾都沒有,隻有一排書架,和一些基礎的陳設。
不同於屋外的寒天飛雪,屋裏很暖和,空氣中都是秦東意身上那種清淺的檀香味。
樓畫很滿意,他拖著濕透的衣服走進去,在地麵留下星星點點的水跡,最後,他停在牆邊,十分自覺地抬手把自己脖頸上的鎖鏈栓進牆裏。
他像隻乖巧的小動物,就那樣蹲坐在牆角,似乎真的隻是進來取暖的。
屋內燭光昏黃,秦東意正坐在案邊看書,但過去許久也未翻一頁。
他的眉眼在昏暗燈光下看不真切,隻能看清一個流暢的輪廓,半晌,他抬起眼:
“你衣衫濕了。”
樓畫等秦東意開口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彎起眼睛:
“是啊,好難受,師兄幫我弄幹好不好?”
秦東意一時無言,僅微微挑眉,沉默地看向他。
樓畫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主動解釋道:
“我的靈力突然全都散了,什麼法術都使不出來。喏。”
他衝秦東意伸出手:
“師兄幫我看看好不好?”
這倒是令秦東意有些意外。
他目光微頓,最後從案後起身,走到樓畫身邊,用兩指搭在他手腕處。
他分出一絲靈流稍微試探了一下,結果還真如樓畫所說,他經脈中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一般。
秦東意好看的眉皺得更緊一些,這事太過蹊蹺,他竟有些理不清。
除了樓畫自己,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逼散他一身靈力?
如果真是他自己幹的,那目的又在哪?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