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晦暗地照了一排。
夜晚的霧氣將暖橘色的光暈開了些許,均勻地灑進了帶著絲絲涼意的空氣當中。
這是整個軍校最僻靜的地方,離宿舍樓很遠,高牆跟地麵形成了一個夾角,周圍還種了幾株小樹,非常隱蔽。
“行了,你們先在那等會,我馬上過去。”
謝引燈正靠在牆麵上,一條修長的腿曲起向後撐,手插兜,就連聲線都懨懨的,仿佛是杯沒有追求的檸檬氣泡水,慢悠悠咕嘟咕嘟地吐著泡。
但他長得好看,滿頭惹眼的小紅毛襯得皮膚尤其白,精致的眼皮上印著顆小小的痣,風流多情,長長的睫毛下垂,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
對此,電話對麵的兄弟對他有精準的評價。
“芳心縱火犯。”
“我告訴你啊小炮仗,這個月你鴿我三次了,再不來,咱倆朋友沒得做!”
對方撂了狠話。
“行了行了。”
謝引燈不慣著他,隨口敷衍了一句就直接掛了電話。
按理來說軍校是不允許夜間外出的,但這種規定也就聽聽得了,軍校裏一群熱血青年,天王老子來了都攔不住。
他退後兩步稍微目測了一下距離,縱身一躍上了將近三米的牆,長腿跨出去,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又淩厲又漂亮。
“嘿,同學,幹嘛呢!趕緊下來!”
就在這時,一道痞裏痞氣的嗓音打斷了謝引燈的動作。
他緩緩地轉過頭——視線中出現了一個身著軍校製服、戴著紅袖章的同學,他撥開小樹走進來,順便揮揮手趕走身邊被驚醒的蚊蟲。
謝引燈:……
就,挺突然的。
現在跑也來不及了,他幹脆換了個姿勢,晃蕩著長腿坐在牆頭,大大方方地問:“怎麼?”
那人打扮雖然傻逼了點,但氣質是真不一樣,肩寬腿長,周遭隱隱約約流露出幾分強勢的侵略性,雖然模糊的燈光下看不清麵容,可光是走近,就已經讓謝引燈提高了警惕。
說話之間,他已經在牆底下站定,仰頭看著謝引燈慢悠悠道:“大半夜在這待著?不太合適吧。”
是軍校糾察組的。
謝引燈微微皺起眉頭,被一股莫名其妙的煩躁撩撥了一下。
糾察組的也是學生,知道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都是群血氣方剛的少男少女,平日裏看到晚上溜出去的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沒想到這次遇到了個死腦筋的好學生。
反正這黑燈瞎火的,他估計那人也看不清自己的臉,謝引燈剛準備翻到對麵,結果那人腳一踩也嫻熟地上了牆,就在距離謝引燈二十厘米的地方坐定。
“你……”
謝引燈的身體微微有些緊繃。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明明沒有直接觸碰,卻在皮膚上燎起了一片磨人的熱意。
隨著那人傾身靠近,他身上屬於alpha的信息素強勢地壓製了過來,是淡淡的苦茶味。
出乎意料地好聞。
奇怪的是,隨著那味道進入鼻腔,謝引燈竟感覺連日以來莫名其妙的困倦緩解了不少,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酥麻的異樣感。
“同學,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最近學校附近小混混出沒,”那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壓低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危險,“你這樣的omega單獨跑出去,是要被他們拉回家當老婆的。”
路燈照在他臉上,他的麵容終於清晰了起來。
確實好看,斷眉,眼睛又深又亮,鼻梁高挺,薄唇微微勾著,一副薄情又強勢的模樣。
溫熱的氣流噴灑在了謝引燈的頸側,惹得他稍微瑟縮了一下。
謝引燈隱約看到,說話時候那人的腮幫子動了動,就好像是……
磨了一下牙。
“你才是omega!”
愣了一秒他才反應過來,嗓音裏帶上了幾分惱怒。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學生證:“看好了,這不是明明白白地寫著beta!”
他明白這人為什麼要多管閑事了——最近發生了不少針對omega的犯罪,但嫌疑人還沒抓起來,為此軍校特意加強了戒嚴。
確實該管,可惜謝引燈壓根貨不對板。
倒不是歧視omega,被陌生人大老遠跑過來認錯性別是個人都會生氣,更何況他這人一點就呲呲冒響。
那人似乎也不敢相信,視線放在謝引燈的臉上停滯了兩秒鍾,緊接著不敢相信地嗅了嗅。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花香,不濃,影影綽綽的非常勾人,撩得人心尖都酥麻。
眼睜睜看著那人接過自己的學生證仔細辨認,謝引燈這才感覺胸口中的鬱結之氣散了幾分。
“看完了還我。”
一邊說著,小少爺一邊伸手要把自己學生證拿回來。
掃到學生證上的名字,秦望野像是不敢相信一樣,重複了一次:“謝引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