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死衝動。所謂人這種生物呀,總會有過激的瞬間,然後便付出極大的代價,為一時的衝動埋單,甚至嚴重到——下輩子都仍需要還債。
頭頂的傷在隱隱作痛,黏糊的液體占據半邊臉頰,感覺很是難受。宛如木雞般定格荒郊,他長時間屹立在寒風中,僅僅呆滯地盯著手上刺目的鮮紅。沒想到該找人救急,或亦處理身上各處的傷口。
這是…遇險了麼?從山坡上滑下來?或者該說是滾下來?途中絕對磕到石頭了,不然怎麼會傷在如此玄幻的地方,希望不要因此寸草不生,畢竟他尚算年輕,還接受不來地中海禿的特殊造型。
古有臉先著地的天使,現有以頭搶地的自己,這種待遇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晃晃發暈的腦袋,他感覺越來越冷,隻是無法分辨造成的原因,究竟是失血過多呢?還是因為這荒謬的現狀。
樹林中傳來不知名生物的呼嘯,即使還未弄清狀況——自己到底怎麼了?可這樣環境,總覺得野獸會隨時會蹦出SAY“
嘿~Surprise!”。血淋淋的自己,就像道塗滿醬汁的美食,香味誘人,明擺著:人傻汁多,數量有限,速來下口。
先別提可否順利活下去並脫險。他可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生物呀,為了不給人類丟臉,被嚼吧嚼吧吃掉這選項,絕對紅叉不納入考慮範疇。
確認過沒有嚴重的骨折問題——至少不會出現移動時肋骨插到內髒的情況。他拾起腳邊斷裂的枝木,支撐著自己,咬牙忍痛挪動到山坡較為陡峭的下方,緩緩貼牆坐下。
挪動的過程中,每一步都是煎熬,坐下來壓迫到某些傷口,感覺更是疼痛難耐。有一下沒一下撕扯著枝木上的葉子與旁支,讓情緒平靜下來。‘也許我將‘救命恩人’分屍剝光了。’看著變得幹淨赤裸的樹枝主幹,他苦中作樂暗嘲。
從原地那堆新鮮的斷枝,還有他身上各處的傷口,可判斷出大致的狀況。就不知道是熊孩子搗蛋貪玩作死了自己,還是戲劇性的卷入麻煩被人棄屍荒野。‘自’殺?他殺?這是個關鍵點,關係著他饒幸脫難後,是否該去尋找這個身體的親朋好友。
不過當下,能不能活下來才是關鍵,望著前是荒山老林,後方是人力不可能爬上的陡坡,他幽幽歎氣。
“有人嗎!喂!!!”
“詹姆斯!!”
“聽到你就應一下呀,詹姆斯!!”
“詹姆斯,你聽得到麼!!”被風吹散的呼喊聲從上方傳來,稚嫩卻沙啞,從遠到近,越來越清晰。
運氣不錯,也許是來找我?
舔舔布滿鐵鏽味的口腔,他愉快決定此刻自己就是詹姆斯了。哪怕不是,聽著也就一個聲音,還是個變聲期前的孩子。就算不救自己,總不能狠毒到落井下石吧?哪怕真的那麼倒黴,被弄死的過程中多拖一個下水,和獨自一人在這等死,前者也怎麼看也劃算點。
扶著牆艱難站起,讓自己更加顯眼,待到聲音清晰可聞的時候,詹姆斯竭力呼喊:“在這!!!在下麵!!!”
也許用力過猛,或亦情緒過於激動,喊完的瞬間,詹姆斯隻感覺到大量的空氣倒灌肺部,緊接而來,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狂咳,雙膝一軟,腦海裏閃現糟糕兩字,便暈眩倒下。
他沒能看到是,在陡坡上方有人緊張地伸出頭來,在他倒下時驚呼出聲。暈過去前,他唯一的意念就是:拜托!千萬不要臉先著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