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聖蘭麵色不變。
狐狸:“看來你已經有心理準備,也對,龍生性高傲,若長久受製於人,還是個小輩,他倒寧願被鎮壓在地底。那你可知龍君為何有恃無恐?”
杜聖蘭歸咎於‘實力’二字。
狐狸搖頭:“他對一些禁忌法術了解頗多,專門研究過如何減輕天道誓言的反噬。”
“……”
隻是喘口氣的功夫,天機道人已經開始回答先前杜聖蘭提出的問題。
它先是指了指頭頂,隨後鋒利的爪子蘸了些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缺’。
杜聖蘭瞳孔微微放大。
天道有缺,修士到渡劫期已是極致,這種傳言早就有,但基本大家也當做一種笑談,畢竟還有傳言說九川大陸將要迎來世界末日,有關末日的畫麵一度被描述得十分生動。
再想起先前天機道人提到的天生道體,莫名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杜聖蘭:“這和天生道體有什麼幹係?”
“上古時期也出現過類似的事情,有一本典籍裏記載過,天生道體飛升時,有望以身補全天道。”狐狸渾然不在意杜聖蘭目光的變化,直言不諱說出來。
杜聖蘭沉默稍頃:“照你所言,杜家應該把我當祖宗供著,給最好的資源。”
狐狸狹長的眼睛一眯:“如此,你和家族不免會建立深厚的感情,來日飛升到一半,在與天道徹底融合時,怕是要道心崩潰。”
“現在我一樣能自爆,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狐狸似笑非笑看他。
杜聖蘭嘴唇動了動,最終抿成一條直線。
天生道體有一個,來日未必沒有第二個,這種行為隻能逞一時之快。
“世人對天道的了解實則知之甚少,”狐狸緩緩道,“所以哪怕到了絕路,你也會親自試試看。”
杜聖蘭的成長道路上,一直有杜青光在幕後操盤,他會成長為什麼性子,從一開始就是有意塑造的。
杜聖蘭問:“天道,是否真的絕對公允?”
狐狸:“你是想問化身天道能否保留自身意誌。”
杜聖蘭點頭。
“事無絕對,”狐狸話鋒一轉,殘酷道,“但想要找到這一絲不確定,我敢保證比你現在單槍匹馬幹掉杜家要難上千百倍。”
杜聖蘭:“可有破局之法?”
狐狸搖頭。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杜聖蘭的眼睛因為紙窗投進來的微光,忽明忽暗,稍頃,他移開視線,望向牆上的‘道’字:“您對我知無不言,想必也是有所求。”
天機道人比他大了不知凡幾,用敬語也算合適。
狐狸搓搓爪子:“是這樣的,千年前我被龍君種了血咒,這不,我也想像天空中的小鳥一樣自由地飛翔。”
“……”
“為此我不惜冒著反噬的風險替自己占卜,但均以失敗告終,但前不久,卦象終於有了回應。”狐狸抬起頭,目光灼灼看向杜聖蘭:“根據卦象,天生道體可以幫我解除血咒。”
杜聖蘭:“眾所周知,血咒沒有破解之法。”
他沒有將話說死,稍停了下道:“但我會嚐試尋找解除之道,還今日解惑之恩。”
狐狸似乎要的就是這句話,重新回到石床上,保持一開始端莊的坐姿。
“我母親……”
狐狸打斷道:“找見她對你沒有絲毫好處。”
‘找’和‘找見’差一字,卻是天壤之別,證明人很大可能還活著。
杜聖蘭模糊的記憶中,母親待自己似乎相當溫柔。
可惜狐狸對此事顯然不欲多言,就在它準備撤結界時,杜聖蘭突然問:“天生道體補天這件事,顧崖木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