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樹身上的臉醜歸醜，笑意也相當滲人，除此之外它卻沒有別的動作。
初時乍然看到一張鬼臉才使人驚悚，現在它無聲無息，莫長情很快冷靜下來。
“它什麼意思？”
“大概想把我們嚇跑。”
兩人一樹誰都沒有發出聲音，對峙數秒後，紋路重重的樹皮突然聳動，聲音沙啞，“走。”
原本靜寂無聲的傘靈也隨之開口，“速速離開這裏！”
“讓我們走也行，除非你自己抖落樹身上的棗給我，不然……”莫長情根本沒給他把後話說完的機會，拖著他迅速遠離。
季星和雖然疑惑卻沒掙紮，走出很遠才開口，“怎麼了？”
“有別的東西過來。”漆黑天際多出一抹灰白色彩，飄蕩著向棗樹的位置挪動，與那日蕙娘產子時出現的煙霧極為相似，哪怕已經是百米之遙，莫長情甚至看不清龐然大物的棗樹，卻能覺出身上有股如影隨形的視線糾纏著她，莫長情按著心口，這裏有些難受，像被無形的手攥住心髒。
莫長情倚靠著牆壁，將靈氣在周身遊走一周，溫熱的氣息壓下那股陰冷的窺伺感。
季星和還在懊惱，“可惜了，差一點就能成功。”他甩動手裏的銀繩，繩子有生命似的繞著他的手腕旋轉，化作一個活扣手環。
白日時一句燒樹就能惹它暴起，它若不願，他們決計無法從它身上拿走東西，那團煙霧出現在那裏，棗樹上結的東西就更耐人尋味了。
莫長情吐出一口氣，提及她早就想問的事情，“還記得你之前送我那把名為美人骨的傘麼。”
季星和神色驟變，“那啥，這也沒下雨，突然提傘幹什麼。”
他神色變化明顯到讓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我當初問你傘中是否有靈，你否認了，現在你也是這個回答？”
“師妹，我並非有意騙你，美人骨是由一隻八尾魅狐的皮肉筋骨所製，當初我從小師叔那討來時，我也不知道魅狐神魂未散，我想著上麵有他親自加持的禁製，一個早已身死的遊魂而已，就算存留世間也不可能傷人，當時見你那麼喜歡，我不忍你失望……”
前話解釋的還算得體，後麵那句卻讓人耐人尋味，如果是相交多年的師兄妹情誼深厚，說一句寵溺不為過，而他們才認識多久，感情何以上升到這種地步？
季星和小心翼翼上下打量莫長情，“師妹，你現在提起美人骨，是那隻狐靈在你麵前現形了嗎。”他將臉湊的更近，“你現在看著我這張英俊的臉有那種想法嗎？”
他抖了抖眉毛，雙手從自己胸肌前劃過，展示自己健碩的身形。
莫長情腦子轉的極快，魅狐之能顧名思義便可理解，他又作出這種動作，她自然頓悟，“你覺得我被噬主，被她操控胡亂魅惑男人？”
季星和試探的問，“所以……是嗎？”
莫長情看他的表情寫滿了一言難盡，“沒有，師兄，你的想法總是這麼不著邊際嗎。”
“是我小師叔說的，他總不會騙我。”季星和嘟囔，“狐狸狡猾善變，就算她現在沒有惡意，誰也不知道她哪日心血來潮突然起別的心思，對了，她出現後說了什麼話？”
“白日我們分開各自探聽消息，我去尋街上偶見的那個孕婦，她於今日生產，嬰兒被一團霧帶走時，那位狐靈前輩突然開口，煙霧中有蜉蝣的氣息。”
“跟三師兄的說法一樣。”
“剛才棗樹開口趕人，她也讓我們速離，起碼目前為止她並無害我之意，至於以後……”莫長情還記著她進入玉釵空間時那句感慨的話，但願她和師父之間不是因仇怨相識，否則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名義上她是主人，但是法器太強大，她連解契都做不到。
“魅狐修至八尾，修為幾近人修的大乘，就算她身死，能力打了折扣，化神期總還是有的吧，說不定不用我小師叔幫忙，咱們也能靠她……小……小師妹，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怪滲人的。”他想舊話重提是不是魅狐從中作祟，又覺得她眼神沒在勾引人。
“季師兄對我這個認識沒多久的師妹很是上心，為什麼？”
“額，也沒有很上心吧，不就是送了你一把傘，還無意中把你置於險地，咱們一起拜入玄吾派，又同時被楚山主看重，獨兩份的青睞有加，這麼特別的緣分……”
莫長情淡淡的看著他，雖不言語，眼神已經表露一切，她不信這種說法。
季星和提了一口氣，“好吧，我承認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不是實情，但師兄妹情誼不假，那天我們一起爬山時我對你使了觀氣術，你命數……”
話沒說完，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亮起一道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