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房矮屋參差不齊,寒風夾著黃沙像刺人的刀子,不帶絲毫溫情。
琮鎮的村落像是被慶國遺棄的荒地,不見人煙。房子也早就無人居住了,輕推舊門,“吱——嘭”。
季瑤拉著母親的手,眼睜睜看著那門重重砸地,激起一陣沙塵。
她下意識磨著母親柔夷上新出的小繭,“娘親,這裏真的可以住人嗎?”宋水繡攥緊她的手,沒出聲。
不過四歲的堂妹被嚇到,嚎哭起來。但這段日子也讓她明白了,如今不是在她那光鮮亮麗的小屋裏,沒人會把她當做命根子一般圍起來哄。
押送她們的人叫謝崇景,謝將軍是近些年在皇帝麵前的新起之秀。他跟季家也是有些關係的,曾經在季瑤父親,季聞聲麾下當過兵。
那時他們以三百抵敵方一千精兵,謝崇景自認熟讀兵法,想要分散軍力,聲東擊西。
季聞聲一聽便明白他是要帶著部分將士,用命去空出一條生路。他沉思過後,拍著謝崇景的肩,看見這小兵眼裏的堅毅。
“不用,你若是信我,我們便換條路走。”季聞聲借著驚險地勢,爭分奪秒,最終成功不損一員將士,回了營地。
“嫂子,我叫弟兄們找了,這片荒地裏唯一還算完好的,能住人的,也就這塊地了。”謝崇景看著宋水繡,麵上帶著懊惱。
謝崇景將季聞聲自認作良師,可如今季聞聲被斬首示眾,他大家閨秀的妻子,也不得已落到這步田地。
而自己偏偏還不能幫忙。要不是他在季聞聲麾下的時間短,那時又還沒立什麼功,知道的人也少,不然這押送的人,說不準還不是他了。
宋水繡抿唇輕笑,“無礙,這地方挺好的,清靜。”
謝崇景喚人幫她們粗略整理一番,便走了。
季瑤學著母親擦拭屋子,心裏卻忍不住對未來感到迷茫。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們就是想買些東西都沒有去處。
眼下剛來,連吃食都隻剩謝將軍留下的一些幹餅子。
小姑姑抱著季楚堂妹進門,看著被母女二人打掃得還算清爽的屋子,又看看自己懷裏含著淚,還不知事的女兒,“嫂嫂,你們整理得怎麼樣了?”
宋水繡將包裹裏的衣衫放入櫃子,回頭對季文姝道,“差不多好了,你是不是帶著阿楚不好做事兒?”
季文姝無奈點頭。
宋水繡喚來季瑤,“阿瑤去帶妹妹,我陪你去整理屋子。”
季文姝一番推脫,最終被宋水繡一句話說到了心裏,“文姝,我們隻有你了。”
眼眶一紅,季文姝匆匆拉走了宋水繡,不敢讓孩子們看到她們哭。
季瑤逗著季楚,心知接下來的日子暫時不會好過。
謝崇景再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謝將軍,這附近可有別的村落,我們想去跟人家換些東西。”
謝崇景指著南方,“嫂子,那邊有個挺大的鎮子,叫灰土鎮,但是走過去至少得大半天,騎馬也要一個多時辰,說起來,那邊離我們營地還挺近。”
季瑤拉拉謝崇景的衣袖,“謝將軍,我會騎馬,你可以給我們一匹馬嗎?”
謝崇景眉頭一挑,按理說他是不能幫助被發配的罪人,但是“行,不就一匹馬嗎,我現在就給你。”
他大手一揮,“輝子,你那匹馬給瑤瑤。”
周輝:一眨眼功夫,他的馬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