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前張海客覺得自己做的最傻逼的事就是接了一個電話之後,他就大包小包戴著口罩穿著一身防護服,裹得像個粽子提著行李毅然決然離開魔都奔向鳥不拉屎的福建鄉下。
他千裏奔襲,不是,千裏送溫暖,憑借一顆赤誠之心和好幾天的機場繁瑣體溫檢測,累的站著都能打盹睡著,除非吳邪變小不然他都覺得值不回這次來回折騰的精力。
十分鍾後張海客覺得如果自己不來這一趟才是最傻逼的事,不僅愚蠢還會血虧,痛失今年唯一的樂趣。
他看著麵前不到自己膝蓋高的奶娃娃如此想。
“你誰啊?”
雖然猜出個大概,但張海客潛意識裏還是不願意把這個可愛的小布丁和那個犯嫌不要臉的奸詐小人聯係在一起。似乎自古以來軟軟糯糯的小孩兒都能激起成年人內心最柔軟的一麵,自欺欺人地蒙蔽雙眼,不管不管,隻要不睜眼就不會看見醜陋的現實,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奶娃娃背著小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烏不溜秋的小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兩下,可愛的人心都化了。然後娃娃櫻桃似飽滿圓潤的小嘴開了又合,答:
“我是你爹。”
啪,柔軟的一麵碎了。
“……”張海客:“你怎麼不說你是我爺爺呢?”
奶娃娃露出一副極其鄙夷不屑的表情。
“我沒你這樣的大孫子。”
張海客:???
張海客擼袖子:“我是不是給你好臉給多了?”
此時年逾四十而表麵看起來隻有四歲的吳邪小朋友揮舞著小胳膊氣勢洶洶,絲毫不怕他:“想打我啊,來啊,誰怕誰是王八蛋。”
不能打小孩,打小孩是不對的,打小孩要賠錢的,打這個長得像吳邪的小孩不僅要賠錢還要被族長打。被族長打了回去以後就會被霍霍掉,連工資都會被霍霍沒了,那樣他就不能買下個月限定的球鞋和給咪咪買進口貓糧魚罐頭,他的心就會碎成一瓣一瓣的。
張海客在心裏過了一遍《大悲咒》,豁然開朗,頓時感覺自己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無比慈祥的柔光。
他說:“你……”
吳邪:“你什麼你,你來幹什麼,外來人口禁止進村,我這就打電話給村長,讓他把你霍霍掉。”
張海客:???
張海客:“不是,要不是族長叫我來,打死我都不來。”
“那你來了就要被打死。”
瞧瞧,多麼的無比理直又氣壯。
條理清晰字字在理,張海客深以為然,不由得心生敬佩,覺得此兒日後必成一大禍害,斷不能留。他張海客今天就要為族除害,名垂青史,受後人敬仰,千古留名,萬人傳頌,成為一樁美談。
吳邪對他的腦內高潮一點不知情,叉著腰擋在門口不讓進。
張海客一身的防護服捂的難受,大包小包拎在手上重的要命。
已經有兩三個路過的村民對他指指點點。
張海客心說我忍,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使勁忍。
一刻鍾後,張海客覺得自己動手打小孩的時刻終於要來臨了。
“喲,張大伯來了,咋杵門口不進來。”
千鈞一發之際,胖子擦著手從廚房走出來,一把拉著奶娃娃吳邪的衣領子把他從門口提溜起來,丟在肩膀上扛著,一看就是熟能生巧順手順多了,伸手去接大包小包成堆的行李。
張海客沒推脫,自然地跟回自己家似的。進院子後還逗了會西藏獚,狗崽子見他麵相熟悉,以為是吳邪,沒一會兒就放鬆警惕躺在地上打滾,叫他撓撓肚皮。
張海客玩了一會兒,哼哼:“還挺可愛……”
進客廳坐下來,胖子上了杯茶,給旁邊的吳邪擺了一張小板凳,自己慢悠悠坐在旁邊。
張海客看了看,問:“族長呢?”
“瓶仔做飯呢,一會兒就出來。”
“喔,這樣。”張海客喝了口茶說,眼神朝他旁邊瞟了一下,“他這是怎麼了?”
吳邪瞪回去:“看什麼看,沒見過返老還童的啊。”
語氣凶得很,猙獰的麵部表情完全被奶裏奶氣的聲音掩蓋,聽起來軟軟的,像小孩吃不到糖的撒嬌。
張海客沒憋住笑:“沒看過還這麼小的。”
“別笑,我叫小哥揍你信不信!”
“不得了,真不得了,”張海客擺出一副大人的氣度來,不同他計較,“不愧是吳邪,變成小孩還這麼牙尖嘴利,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