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天的事,小漁村通往外界的路上都是官兵巡邏,突然的飛雪沒能留下太多蹤跡,行腳商觀望後,還是和村民做了生意。
打來的魚全數賣了出去,海邊空下很多位置。浪花時不時拍打幾下,不是出海的日子,連漁船都見不到。
“你帶我就是來看水的啊?”
明羅腹誹著,“這些浪頭我都看了十幾年,沒點新意思。”
她指著不遠處的海,藍色的天空和海洋融合到一塊,風拂著臉頰,添加了一點愜意。
楚泱忽而遮住了她的眼睛,輕聲道:“你再等一等。”
他的指節分明,摸上去有點消瘦,但明羅竟然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人這樣做過。
當時她怎麼做來著的,好像是摸了摸手指,然後說了些很氣人的玩笑話。可語氣一到嘴邊,她的神誌清醒,也不知自己在幹什麼。
眼前亮起來,一簇花火竄到天上,在深深的藍色襯托下,綻放出五顏六色的光芒——是煙花。
她驚喜地望著,海灘邊緣有村民搭出來的窄橋,通常是用來停靠船隻的。
此時上麵擺滿了造型各異的花燈,楚泱站在那裏,朝著明羅笑。海浪似有所感,巧妙地利用漲潮,帶起白色的銀邊,仿佛是和天空中的煙花交相呼應。
花燈點著蠟燭,紅黃的光照在木板上,明羅覺著自己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我想,你昨天摔在雪地裏,肯定不想再見到雪了,所以,就準備了這些。”
楚泱伸出手順勢將她攬在懷裏,用一種頂親昵的語氣,“我們現在也算是一起看雪看煙花,你看,我符不符合你心裏的楚泱?”
他用指尖蹭了蹭明羅的鼻尖,然而她整個人都懵懵的,腦海裏都是剛剛煙花綻放的情景,半句話停在耳邊,一直在轉圈。
她拍了拍楚泱的肩膀,傻傻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楚泱垂著頭笑了笑,挑眉朝明羅道:“我知道你聽到了。”
他的目光撞進迷茫的神色裏,煙花閃過最後一道的光芒。兩個人貼得很近,他們蹲下來,花燈被他放在海麵上,風帶著燭火前往不知名的未來。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明羅緊緊盯著他,腦海裏仿佛閃過很多畫麵,試圖抓住,卻一下子就消散。
可眼前的所有,煙花,擁抱,還有滿目的花燈,都像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衝擊著她的意識。
於是她取過一盞花燈,放在水麵,手指無意識的碰到了燭火,微微發熱。
楚泱點點頭,他聞到明羅身上熟悉的氣息,心頭的擔憂霎時鬆快下來,“怎麼不許個願望?”
明明是傍晚的情形,海邊的蒼穹卻接二連三地染上更深沉的顏色,花燈的亮光就像是飄散的螢火蟲,在海麵跌宕起伏。
明羅仔細地想了想願望,剛想再放一個,手突然滑了滑,差點要從楚泱的懷裏跌下去。
她沒有支撐的點,下意識地攢緊了楚泱的衣襟,而楚泱也反應極快的將她摟住,下巴一瞬間磕到了她的額頭。
就是那麼一刹那,特有的觸感帶著痛覺,降臨在明羅身上。
不知哪兒的煙花好像晚了一會兒,發出劈啪的聲音,花燈脫手掉下去,濺起浪花,冷冷地飄到她的意識裏。
身子好像輕了一輕,手腕的珠子擱在楚泱的肩膀上,發出淡淡的光,片刻後,不屬於她的記憶突兀地塞進腦子裏,讓她一陣酸澀,眼淚就默默流了下來。
楚泱以為她是摔疼了,著急地關心著她,見她眼眶紅紅的,雙手瞬間抱緊了他的脖子。
那雙眼睛裏的懷念與熟悉,是他絕對不會認錯的。
他聽到自己啞啞的喊了一聲,“明羅。”
接著就是不知所措的笑聲。
明羅摸了摸他的臉頰,顧不得心裏的酸楚,抻了抻身子,親了他一口。
他們靜靜地擁抱著,誰都沒有開口,但都明白,此刻的兩人,不再是幻境裏的身份,而是擁有清晰的屬於他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