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咱現在就要往關外搬啊?”
白蒼術見老爹把地契和房契都拿出來了,知道老爹這回是動真格的了。
“必須要走,不能再拖了!這天下一旦亂了, 咱家鋪子就保不住了!”
自打收到那封署名為不肖有緣人的信後, 白冷草就一直心發慌。
“戊子遇劫,宜早北遷!”這八個大字一直縈繞在白冷草的心頭,馬上就要過年了,過完年就是戊子年了。
年還沒過, 縣裏就已經開始到處征兵了, 這些天白家藥鋪收治了不少傷者, 皆是因為反抗征兵被打傷的。
白家藥鋪裏治療跌打損傷的藥材和一些名貴藥材也都被縣尉領兵抽調走了。
縣衙裏的官爺嘴上說著是抽調,但實際上卻是一文錢都沒給, 跟被強征也沒啥區別了。
白家雖然在縣裏經營了好幾代,但他家人丁單薄, 沒有在縣衙說得上話的親戚,所以他家才率先被強征了。
白冷草看現在這形勢, 自家遭劫的可能性太大了, 所以打算提前動身,哪怕損失點錢財, 也不能讓白家人遭難。
白冷草經曆的事多, 心裏明白, 這仗一旦打起來, 肯定是要征軍醫的。像自家這樣的情況, 兒子白蒼術鐵定要被強征的,若是戰爭形勢不樂觀, 自己這把老骨頭很可能也得跟著上戰場。
白蒼術是白家最後的獨苗苗了, 白冷草可不敢拿兒子冒險, 孫女才四歲,不能讓她沒了爹,所以白冷草寧願損失點錢財,把田地、房子和鋪子抵給當鋪,也要拿著錢趕緊往關外跑。
“爹,信上不是說咱家戊子年才有劫嘛,現在離戊子年還有些日子呢,咱們就算要走,也不用這麼著急吧,過完年再走也不遲。”
白蒼術一直不太相信那封信上的事兒,想不明白自家老老實實開醫館,誰也惹不到,咋會遭劫呢。
他想挺到過年後再看看,若是真有遭劫的跡象,再走也不遲,反正家裏值錢的東西已經賣得差不多了!
“不能再等了!等過完年,這天下就要大亂了,咱們路上就不安全了!現在雖然冷一些,路上可能遭點罪,但能保證咱們安全到關外!”白冷草一改往日的好脾氣,衝著自家兒子就發起了火,忍不住吼出了聲。
白冷草最看不慣自家兒子這優柔寡斷的性子,幹點啥事磨磨唧唧的,還不如兒媳婦沈氏。
白冷草這些年在縣裏給人看病,也積攢了不少人脈,縣裏這些有錢人對天下的形勢是最敏銳的,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這天下馬上就要亂了。
白冷草不是不識字的普通百姓,他雖然醉心醫術,但也不是真的不問世事,隻不過是對這些事不感興趣罷了,但現在自家都要在劫難逃了,不感興趣也得四處打聽了。
五歲的小皇帝登基後,各地藩王都不消停,藩王們全都開始招兵買馬。
三王爺這些年在藩地的生活奢靡無度,跟散財童子似的,花錢如流水,庫裏既沒錢也沒糧,他想要招兵買馬,兵馬從哪裏來?錢從哪裏來?
平民百姓被征兵,鄉紳地主就得被征錢,背後沒靠山的人,無論貧富,誰都留不下。
隻不過鄉紳們在本地樹大根深,一旦強征,很可能逼得他們拿錢直接跑了。管他們要錢得智取,要費些精力,所以暫時才沒征到他們頭上。
白蒼術在縣裏也算是有些家業的有錢人了,他家沒有靠山。白家現在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殺,此時不走,以後再想走就得脫層皮了。
白蒼術見老爹都發火了,不敢再說什麼,老老實實跟在老爹身後,拿地契和房契去當鋪裏換了錢,然後對外宣稱爺倆要去關外采買些藥材。
關外的人參、鹿茸、靈芝和雪蛤油都是出了名的藥材,自然也是出了名的貴。
白蒼術對外宣稱去關外采買藥材,錢不夠把房子和鋪子抵押了,倒也沒引起大家的懷疑。
白蒼術和白冷草把家裏的錢都換成了金子,然後陸續采路上能用到的東西,為去關外做準備。
因為白冷草早早就把自家值錢的東西換成錢了,所以家裏真沒啥值錢的東西了,三天就把事情準備妥當了,隨後白家人就坐著馬車往關外去了。
護送白家人的鏢師是鏢局武力值最高的鏢師陳虎,跟他一起的鏢師也個頂個地武藝高強,這一路白家人的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的。
白蒼術對陳虎有救命之恩,陳虎又是出了名的忠義之人,所以不用擔心鏢師們見財起意。
白家出動了兩架馬車,白蒼術和媳婦抱著女兒白芷坐在一架車裏,白冷草則跟自己的老仆坐在一架車上。
白家的仆人很少,都是跟了白家幾十年的老仆人,白冷草臨走前,給這些家仆發了賣身契和遣散錢,隻帶了無兒無女的老仆人白管家去關外。
在當鋪收房子和鋪子之前,這些老仆人還是可以暫住在白家的,至於房子裏剩下的那些家具,這些仆人想賣就賣,白冷草也不管了,反正自家不要了。
白蒼術到了關外後,才給親家沈守仁寫信報平安,雖然兩家關係不算親近,但把人家閨女帶去了關外,咋樣也得給寫封信。
至於沈守仁會不會大罵白家人,白冷草也沒法管了,形勢所逼才出此下策,挨點罵也隻能認了。
過完年後,關內果然亂了,野心勃勃的藩王們拒絕去都城朝拜新帝,全都苟在藩地裏等待時機,那些兵強馬壯的藩王率先發難,趁機擴張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