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令人懷念的稱呼,半喃喃地從他唇中吐出。
瑪奇瑪卻沒有什麼對往日情節的多愁善感,她抬起手,緩慢地握住他修長的指節,潔白手套的絲綢質感給指腹帶來不可忽視的涼意。
她一點一點地撥開他握著領帶的指尖,將領帶輕輕抽走,纖細的睫毛下是璀璨耀眼的半闔黃瞳,“我會提供相對的代價,也會將‘猿猴之手’歸還。”
“不會讓你等很久。”
說完,少女幹部重新恢複到端立靜澹的狀態中去,她看上去已經厭膩了來回的斡旋,森鷗外模棱兩可的回答讓她並不滿意,定好象征交易的籌碼,她已經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裏。
身後的森鷗外靜靜地懷抱著金發的女孩,看著瑪奇瑪立定轉身,踏著漆皮圓頭鞋一步一步地端穩消失在視野中。
首領的人形異能拿起鎏金花色的檀木鋼筆在記事本上隨意寫寫畫畫,像在抒發一種隱秘又令其主人厭惡的感情,冷如冰窟正中懸著的堅冰。
辦公室的門逐漸關閉,將那一抹黑白以外活躍的暗赭色徹底掩在門後。
……
穿過從首領辦公室通往公共等候區域的長廊,兩側枯萎的月季環繞著透明的隔離帶,在少女幹部的身影出現以後緩慢地鮮妍起來,像是恭候從神殿議事完畢的花神的眾生。
“瑪奇瑪……幹部。”
一麵朦朧花廊間,瑪奇瑪循聲抬頭,淡淡看向坐在花壇旁的幹部候選者。
他也有一頭較亮的赭紅發色,稍長地堪堪留在頸部,微微蜷曲著勾勒著他俊秀的輪廓,月季在他身後緩慢地綻放,淺黃色的花瓣聚焦了淡淡的日光,帶來幾分淒楚明亮的美感。
中原中也回想起幾個小時前,上司尾崎紅葉站在暗室中挑選長鞭的款式,突然轉頭看著表情凜冽的自己,細眉輕挑吩咐他“去問瑪奇瑪要點資料吧”時意味深長的神情。
他有些頭疼地抬起指節,點在帽簷,小幅度地下拉遮住了溫和微蹙的眉眼。
適才在等候區出神思考的措辭,在真正看見少女幹部後反倒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難道要麵無表情地說“我此次來是為了向您要一些甜品店襲擊案的情報,方便拷問您的部下阪口安吾”嗎。
與瑪奇瑪並不熟悉、甚至有些尷尬的關係讓他隻能使用正式的語氣來說,且不談原本就沒什麼近乎可以套,就連委婉不刺痛的語氣都很難斟酌吐出。
中原中也難得地在思考怎麼對女孩子說出生硬的話語,沒什麼經驗的他臉色蒼白、薄唇輕抿,清晰的下顎線緊繃著,讓他看上去更加冷冽得不近人情了。
瑪奇瑪也根本不打算理解他這樣神態下彎彎繞繞的艱難心思,她看上去並不在乎他在公共區域等候的舉動,看他如看一捧花壇內任君采擷的廣泛的旖旎月季,與其它靜立於花壇中的同類沒什麼不同。
她把微皺的領帶捋平,冷淡地道:“有什麼事嗎,中原先生。”
沒有任何敘舊或談及其他輕鬆事情的意味,完全公事公辦的意味。
中原中也的視線隨著她嫩白的指尖落到褶痕暗生的純黑領帶上。
瑪奇瑪一貫在衣著上嚴謹端儀,每每出門都會用蒸汽手持燙熨機把襯衫衣領與褲腳邊的折痕燙熨平整,尤其在麵見首領這樣的場合,更會注重自己的衣著禮儀。
脖頸領口下的領帶生皺這樣的事很難令人相信在沒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出現在少女幹部身上。
是與森首領發生了爭執嗎?中原中也蹙眉想著。
望向瑪奇瑪毫無波瀾、清澈倒映著他身影的黃瞳,年輕的幹部候選者放在背後的手收緊,揪亂自己平整的外套,昳麗的湛眸情緒閃爍,聲音有些幹澀地道:
“我來詢問您……甜品店襲擊案的資料是否整理完畢,在後續的交接事宜與調查中我們可能需要用到。”
看著他,瑪奇瑪沒什麼波動地道:“你可以直接去問我的助理五十嵐鳴聲。”
說完,她偏了偏頭,精致的眉眼平靜,像是在說既然都要交接了還要過來刺痛一下我這件事難道會讓你產生快感嗎?
察覺到眼前少女冷淡的情緒,中原中也心裏愈發沉悶,碰壁的他像是在解釋繼續留下的原因,又莫名地不快。
“是……紅葉大姐讓我來問您的,調取情報的級別我需要您本人的首肯。”
我不過在服從命令而已,如果您不配合我我也沒有辦法的。他忽然像對自己催眠一般硬心腸了起來,這樣想著,麵對少女屢次冰涼的態度他的心情也逐漸低落結冰。
沒有意識到在心情不佳、沒有功夫搭理人的少女麵前提起另一位女性上司的服從命令是不會有利於局勢這件事的中原中也不知不覺碰了一鼻子灰。
“是嗎。”少女幹部顯然沒被他小兒科的嗆聲攻擊到,麵無表情地道,“原來她不叫你來,你便不會來見我嗎?”
“也是,見到你真難得呢,中原先生。下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