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滅的燈光攢動,在地上印下無數光斑。
無論是吧台還是卡座,皆是三兩成群,觥籌交錯,酒杯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不絕於耳。
唐雋灌了口酒,囫圇咽了下去,今天他喝得有點多,腦子一片混沌,他不是不能喝酒,隻是喝高了容易睡覺,像是知道了身體即將罷工,他的最後一個動作卻是把本就壓得極低的帽簷再往下按了按。
然後就倒在了吧台上,不管不顧的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到了酒吧打烊。
“這位先生,醒醒醒醒,我們酒吧要打烊了,先生,先生?”調酒師小哥叫了唐雋老半天,可他絲毫沒有要醒的征兆,不動如鍾的趴在吧台上。
“去叫老板。”
小哥找了沈燦幾分鍾,才在酒窖找到了他:“老板,吧台有個人喝高了現在還睡著,怎麼叫都叫不醒。”
彼時沈燦酒窖跟人開黑,小哥推門進來的瞬間,一局遊戲結束。
“以前遇到這種事,你們都怎麼幹的。”
“就丟出去啊。”
“那現在你們也丟啊。”
“不行啊老板,這人還沒付錢,他身上也沒找到手機,就他一個人。”
“”
小哥沉默了下繼續道:“他一個人點了三瓶拉菲,兩瓶軒尼詩,六瓶路易十三還有三瓶牛欄山”
“?”沈燦沉默了半晌,起身往店裏走。
淩晨三點雷打不動的打烊時間,除了打掃和工作人員,全都走完了,本來喧鬧的地方一時間寂靜的不行。
除了現在還趴在吧台上的唐雋。
沈燦剛走到唐雋旁邊就被直衝天靈蓋的酒氣熏的退散,潔癖因子暴起,他強忍著沒吐出來,鼓起勇氣拍了拍唐雋:“哎,醒醒,我們打烊了。”
先前小哥叫了很久都沒有醒的唐雋,居然奇跡般地醒了過來,朦朧中強起的意識讓他看不清來人,他抬頭,沒看清臉卻注意到了他衣服上晃眼睛的胸牌。
“沈沈仙?”他迷糊著卻還不忘記調笑,“怎麼會有大男人的名字叫,叫神仙啊?真娘炮。”
某娘炮:“”
“這字讀燦”
他沒應聲,沈燦伸手往他眼皮前拂了兩下,唐雋又重新把眼睛給閉上了,趴回了桌子上。
幾秒後,唐雋被拎著領子起來,手勁還挺大,兩人似乎交談著些什麼,他聽著卻沒過腦子,就被提溜著站。
想是被揪著領子不舒服,唐雋掙脫了那隻手,然後很自然的靠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和自己身上的酒氣衝天不同,那人身上有著極為讓人安心的味道卻是溫溫吞吞的,本就隻殘留的幾分清醒讓他無法克製的竭力接近這個味道的根源。
沈燦幾乎是半抱著這個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男人,進退兩難,可能是在他旁邊聞習慣了,對著厚重的酒氣也沒什麼感覺了。
“老板,這種事情交給我不太好吧。”被臨時拉過來的小王正在極力推脫,“我女朋友還在等我下班呢,這種事情,對我來說還是太困難了。”
“就讓你送他去酒店而已。”
“老板哥,我幹不了這種事。”小王道,“容易被誤會。”
“”沈燦無話可說,“趕緊滾。”
他做不了主把唐雋就這麼丟出去,事情的後果也是他承擔不起的,周圍沒見他的朋友,也不知道這人的名字,他也安排不了,不過看樣子這人已經失去意識了。
他隻能親自上陣把這人送酒店裏去。
沈燦咬咬牙將人架起來往外走。
“你最好別吐我車上。”他咬著牙說。
起先走的那幾步還算輕鬆,越到後麵就越費力,唐雋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沈燦身上,帽子遮著他的臉,像隻死狗一樣被拖著走。
酒吧的後門就是停車場,到沒有多費力。
他今天破天荒的開了回車,還是他喜歡的那輛保時捷卡宴,就遇到這種事,沈燦心裏默念著希望這個人千萬別吐,結果說啥來啥。
剛把人弄躺在後座上,那人就掙紮著爬起來,攥著他的褲子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然後:“嘔”
“”
我可能知道小明的爺爺為什麼會活這麼久了。
因為他老人家從來不管閑事。
這下好了,還去什麼酒店?
下地獄吧。
秉著少先隊員,呸,秉承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沈燦把車開到了家裏,決定收養這個小孤兒一晚。
“操,怎麼能怎麼重?”沈燦連額角的青筋都逼的顯現了出來,“媽的,我再也不會管閑事了。”
唐雋身高180朝上,沈燦拖著他就像拖著根竹子,還是千金重的那種。
刷門禁卡,開門,按電梯門,他用他活了26年來最快的速度行雲流水的做完了這一切。
大半夜的,皮鞋踏進電梯發出的聲音動靜不小,電梯直接上了12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