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四月的天,夾雜著一絲微冷,臨近黃昏,天色逐漸有陰下來的趨勢。
殷莞這天沒去上班,躺在床上,頭上貼著退燒貼。
她想起床點個外賣,但手機在臥室角落裏充電,實在不想下床去取,正想著,手機震動了兩下。
她勉強下床,拿起手機,是個陌生號碼,她接起來:“您好,請問您是哪位?”
那邊傳來年輕男人的聲音,“您好,殷小姐,我是湛藍藝術館的副館長嚴駱,我們很抱歉地通知您,您的展位被臨時取消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展品您看什麼時間方便取回去?”
殷莞大學學的藝術,畢業後進了學長開的一家創意工作室,至今已有兩年,在藝術圈也算小有名氣,她第一次遇到這種被人臨時撤展的事,簡直匪夷所思。
殷莞從床上坐起來,“取消了?”
“是的。”
殷莞沉默片刻,“我能問下為什麼嗎?”
對麵也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壓低聲音說:“韓時藝小姐您知道嗎?”
“知道。”
都是一個圈的,即使沒見過麵,也有所耳聞。韓時藝,近年聲名鵲起的女藝術家,因為有留學背景,創作風格大膽新奇,一直比較受展館的關注。
“韓小姐去年的獲獎作品原本定的是在日本展出,因為一些原因取消了,她找到我們館長,希望改成在‘湛藍’展出,但因為展位不足,所以……”
“所以你們就把我的撤了?!”
嚴駱沉默了片刻,說:“很抱歉。”
饒是殷莞脾氣好,此刻也有點受不了,她氣得捶了幾下床,嚴肅地說:“嚴館長,我與貴館的合作不止一次兩次了,前幾次合作都很愉快,我自認沒有做任何令貴館不快的事,你們這樣做,實在是有失信譽。”
“真的很抱歉,但我們也有難處。”嚴駱幾乎成了一個道歉機器,“我們館長一開始也沒答應,畢竟與您有約在先,但韓時藝小姐的堂哥,是韓臻……”
“韓臻?”殷莞怔了一下。
在海城,幾乎沒人不知道韓臻其名。韓臻,韓氏集團韓沉的獨子,韓沉在位時是跺一跺腳就能讓海城動一動的大人物,海城的地標性建築就是韓家的地產。韓家做實業起家,經過數十年的發展,產業遍及地產、金融和實業。韓臻上位後做了兩件事,一件是收購了歐洲某產業巨頭,以雷霆之勢把業務擴展到了海外,第二件是把父親身邊的‘大秘’秦氏送進了監獄。
他母親早亡,秦氏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但他卻將她送進了監獄,年紀輕輕,手腕狠厲至此,一時間海城名流圈集體噤聲,連點質疑的聲音都不敢有。
殷莞還在怔愣中,就聽見嚴駱在電話裏說:“韓先生名下的產業不僅涉及金融地產,藝術品這塊也有涉獵,所以請您理解,我們不敢和他硬頂。”
殷莞聽他這麼說,知道要回自己的展位是沒戲了,也不再多話,換上衣服出門,打算把自己的展品拿回來。
打了輛車,上車之後,她開始給曾經的學長,如今的老板打電話。
她從通訊錄裏找到“餘杭”的名,撥過去,對方毫無應答,她又撥了一次,電話那端依舊是忙音。
她收起手機,臉埋進手心裏,深深呼吸了幾次。
司機早在她上車前就注意到她的虛弱,明明很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卻臉色蒼白,嘴唇嫣紅得要命,額頭上還貼著退燒貼,一看就是生病了。
“小姑娘,冷的話把玻璃搖上去?”
“謝謝您,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