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
張衍正趴在小賣部的收銀台前埋頭看書,冷不丁就聽到這麼一聲。
麵前的男生穿著迷彩服,目測身高至少得有一米八。
張衍抬頭瞧著他,錯愕之感從眉間漸漸擰了出來:叫我?
男生看著他眨巴了幾下眼睛:“大叔您好,請問有碎碎冰嗎,我想要桃子味的,可是冰箱裏好像沒有了。”
還真特麼是叫我!
瞪了對方半天,張衍:“瞎啊?”
語氣可謂極其惡劣。
男生肉眼可見的怔了怔,眸子都大了兩圈:“不是,大叔,冰箱裏真…真的沒有桃子味碎碎冰了,不信你去看看。”
艸???
不光瞎,還是個傻子。
瞪著人無語了好半天,張衍:“要幾個?”
語氣還是很差。
男生大概是很莫名其妙,一臉懵逼的看著他,片刻後猶猶豫豫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
“”張衍看了眼那手,又看了眼那人,低聲罵了句髒話。
起身去冰櫃裏翻出了個桃子味的冰棍兒,隔著老遠,張衍就給扔了過去。
啪的一聲!
冰棒砸到了收銀台上,動靜格外大,男生又一點也不誇張的被嚇了個激靈。
男生付完錢跑出去後,張衍自己原地無語了好半天,隨後去小賣部西頭的隔間裏拿東西,結果開門就聽到一句:“小賣部的大叔好凶哦,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啊?”
張衍直接:!!!!!!
話說,小賣部是張衍媽媽在z大校園裏開的店,最近媽媽身體原因在輸液,店都是他看,大一新生才入學不熟悉環境,這些天進小賣部有喊他“小哥”的,也有喊“大哥”的,可上來張就“叔”的,這還是頭一個。
按理說被叫聲“叔”也不虧,當沒事逗個樂了,但張衍不喜歡,他今年還不滿十八歲,特別不喜歡別人覺得他“成熟”。
畢竟,“成熟”兩個字如果太切合實際,就總是夾雜著太多的迫於無奈。
隔間的南牆正對小花園,牆上原本是有個窗戶的,前陣子張衍在外麵貼了一張巨大廣告紙,把窗戶給蓋住了,窗戶朝裏開著,外麵有什麼動靜裏麵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張衍還沒從第一句的精神地震中回過神,緊接著外麵又一句:
“聽說現在不光阿姨們會有更年期,叔叔們也會有,而且更會暴躁,不然為什麼我明明已經很禮貌了,可他還是要凶我。”
張衍:“…”
外麵又嘟嘟囔囔好半天才消停,但張衍隻有三個字聽進了腦子裏:
更年期。
原地愣半天,他回頭去貨架上翻出了個鏡子,摘掉口罩,左照照,右照照…
最後,擰著眉頭,扔下鏡子罵了句髒話。
神特麼的大叔更年期。
第二天中午,張衍在小賣部吃過飯後,騎自行車離開,正好經過z大操場。
夏末秋初時節。
綠蔭,烈日,迷彩服。
學生們響亮的口號聲,教官們此起彼伏的指令聲。
年複一年,都是如此。
張衍從小在這裏長大,從不覺得大一新生的軍訓有什麼可看的,但今年也不知道怎麼的,偏偏駐足停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發現操場邊上正在齊步走的一支隊伍裏有個挺麵熟的男生。
那男生抿著嘴,一臉嚴肅,看起來特別認真,特別專心,以至於,他可能都沒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同手同腳的。
教官喊立定的時候,男生慢了半拍,還撞了前麵同學一下,使得教官實在忍無可忍的喊了一聲:“那位同學!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男生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教官看他的眼神裏寫滿了痛心疾首,全班同學都在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