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以後,小昭便能明顯的感覺到,楊逍對她的態度又好上了一些,似乎除了消除芥蒂後,又添了幾分與對待不悔有些相似的寵溺。
而她也借著這份寵溺,時常借機與他徹夜長談,活生生的從一個婢女,成功的在他心裏謀得了一個紅顏知己的分量。
……
楊逍眼裏的小昭聰慧的很,無論學什麼都似乎很有天賦,常常一點即通,偶爾還會舉一反三,可唯獨在武學上,卻是怎麼教也教不會。
那些個五行八卦方位之類的她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初時還讓楊逍頗為驚喜,可是到了後頭的內功心法,卻是怎麼教也教不會,倒是其他方麵從小資質就普通的不悔反而學的很快。
以至於這兩年,他也隻能放棄教她武功這件事了,專心致誌的去教不悔,而每次他在教著不悔時,她都會搬著個凳子坐在一旁,要麼補衣衫,要麼編竹籃,要麼就是端著一盤涼瓜從廚房裏走出來,極其嫻靜的從懷裏拿出帕子來替他們父女兩人擦汗。
很是理所當然的親密。
最初楊逍還沒覺得什麼,可是後來有一年夏天,她跟不悔跑進河裏摸魚,結果不知怎麼的打起水仗來,弄得渾身濕淋淋的回來。
而他也在罵完兩人不知分寸後,不小心看見了不該看的地方…從那以後,他就覺得自己有點怪了,那些從前並沒有什麼特殊含義的肢體接觸,時常會讓他心裏湧起一股怪異。
就連偶爾不經意的對視,他都會突然一陣心虛,總是會下意識的移開視線,不敢去看她……
卻又…喜歡偷偷看她,而當他每每認真仔細的看著她時,總是會忍不住的感歎著,幸好她不是什麼別人派來的奸細,如果不然,端著這樣一張臉,若是隨便使個美人計之類的,誰能抵擋得了?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這些年裏,小昭從專門服侍不悔的丫鬟,成了打理他們父女兩人所有日常的存在,從吃食到衣著在到家裏要添置的一切東西,全都被她收拾的妥妥當當。
每當不悔調侃她將來嫁了人一定是個賢妻良母時,他也總是會沒來由的心煩氣躁,而這種情緒剛湧上來,便被他下意識的封鎖回去。
於是他便在這樣的幾年裏,總是一邊感歎她的乖巧,另一邊又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克製著心底深處那道禁忌的藤蔓,克製著不讓它生根發芽……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平淡寧靜,美好的一塌糊塗,若是照著如此繼續在發展下去,不出幾年,他便徹底離不開她了,隻是…命運通常都是多舛。
他接到六大派即將圍攻光明頂的消息時,正是他和不悔相認,把小昭帶回來的第六年,十六歲的不悔最近身量長得很高,已比大了她七歲的小昭還要高出大半個頭,出落的很是亭亭玉立。
而小昭也隨著年歲的推移,漸漸褪去了臉上的稚嫩,波斯異族的氣息也隻餘下淡淡影子,淡藍的雙眸湛湛有神,修眉端鼻,渾身的氣質也很是非凡。
明明是清麗絕俗的容貌,像極了寒冬臘月裏的霜花,可在眼波流轉時,卻又給人一種嬌豔逼人的感覺。
是一種美裏總透著些欲態迷離,但不是濃豔的而是清冽,而是去掉了情欲中油膩的那部分,隻剩下清冽甘甜。
讓人情不自禁的為之向往……
楊逍給這些詭異而奇怪的感覺想了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他隻不過是在憐愛和感歎一個晚輩而已,憐愛她的乖巧懂事,感歎自己年華逝去,這兩種情感夾雜在一起,才產生出這股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感受。
……
坐忘峰的院子裏有一顆柿子樹,如今深秋,已經全都紅彤彤的,像個燈籠似的掛在樹梢,而小昭此時正大大咧咧的岔著腿做在樹杈上摘柿子。
一邊摘著,一邊笑嘻嘻的朝底下的籃子扔,而不悔則比她大膽多了,是整個人站在樹杈上的,兩人似乎在拌著嘴,雙雙麵紅耳赤的,煞是歡樂。
那亭亭少女不悔正和小昭爭辯著什麼,卻眼角一瞥,見楊逍背著手朝著這邊緩緩走來,當下便飛身下了地,朝他撲過去,一張嘴噘的高高的:“爹爹,小昭姐姐又欺負我,她現在就會仗著自己年紀大,總讓我聽她話!”
那小昭也不甘示弱的挑起了眉:“哼,明明就是你現在不乖了,不聽話了,你找老爺告狀也沒有用,老爺一向都是幫理不幫親的。”
不悔朝她做了個鬼臉:“哎呦,你這麼跟我說話,就不怕我不上去抱你下來嗎?”她再一次用輕功來威脅她,這是她自從學武以後,最愛做的事情了。
那小昭聽了她的話,也不在乎,反倒是叉著腰回懟道:“你不接我,還有老爺在這呢,你以為我怕你麼?”她說完,便晃晃悠悠的從樹杈上站了起來,而後朝朝著楊逍:“老爺,我來啦,您快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