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連著又下了兩天,直到第三日才漸漸放了晴。

陸知言這兩天仍然去學校給那些小孩子們教認字,他的感冒在那天喝了那頓藥又被周煬抱著逼出一身汗後好了大半。

等他這日起身收拾好去學校,看著外麵難得出了大太陽,便扭頭對周煬隨口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幫我把屋頂修一下?”

他也好早點過去住,再這麼和周煬同床共枕下去,他都怕他再堅持不下去了。

周煬剛用冷水洗完臉,他沉著臉端著水盆出來倒水,聽陸知言這麼說,腳步微微一頓。

陸知言沒在意,穿著棉衣往出走,說:“要我停課過來一起嗎?”

周煬將水盆放回原處,也穿著衣服往出走,聲音沉沉:“不用。”

陸知言走出大門,看到自家塌了的屋頂時挑了一下眉,一時不知道心裏是希望周煬快點把屋頂幫他修好好一點,還是繼續在周煬家賴幾天要好一點。

身後傳來關門聲,周煬也緊隨著他走出來,看樣子要往書記家走。

陸知言又突然覺得心情有些複雜,他叫了周煬一聲。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周煬大多數時候麵上都沒什麼表情,看上去總是沉著眉眼,讓人覺得他很不好惹一樣。可每次陸知言一叫他,他總是很快就停下來。

陸知言抿了抿唇,說:“沒事……你去書記叔家裏?”

周煬應了一聲,“我去找他一起買瓦。”

給陸知言修屋頂。

陸知言放在袖子裏的兩隻手輕輕攥了攥,他微微垂下視線,假裝不在意的說:“哦,那你也不用這麼急。”

周煬擰眉不解的看他,明明是陸知言剛剛催他的,現在卻又這麼說。他當然也不想讓陸知言回去,屋子裏多一個人的感覺和他一個人的感覺又很不一樣。

即使陸知言大多數時候隻是懶洋洋的曬太陽,可周煬一開門就看到他,總覺得心口處溫熱發燙。

隻是他從不拒絕陸知言說的每一句話。

他把頭上下一點,看不出什麼表情:“嗯。”

陸知言看著他頭也不回十分幹脆的走了,不覺有些惱怒。

雖然確實是他先提出來的,可周煬這副“你說要走那就走吧”的態度還是讓他有點不開心。

按照他的想法,他這個時候應該是蠻橫不講理的說“不行”,而不是這麼配合的去找書記幫他修屋頂。

然而話是他說出來的,陸知言也沒辦法,隻好揣著一肚子的氣去學校。

等他傍晚時候回來,屋子裏一片昏暗,周煬似乎還沒有回來。陸知言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們效率這麼快,竟然今天就去了城裏拉瓦,這會兒還沒有回來。

爐子裏火也滅了,陸知言站在爐子邊上看了幾眼,皺著眉頭嚐試著自己升火。

他學著周煬平常升火的樣子去外麵雪裏撿來一些細的柴火,一股腦塞進去,又找到放在旁邊櫃子裏的一盒火柴,蹲在邊上笨拙的劃火柴。

不是力道大了,火柴啪的一聲斷掉,就是力道小了,劃不出火。

好不容易劃著一個,剛扔到爐子裏就滅了。

陸知言:“……”

他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氣。

周煬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陸知言灰頭土臉的蹲在爐子邊上,爐子裏一點零星火苗,他就那樣半跪著俯下身子,對著爐膛裏吹,吹了兩口便扭過頭咳嗽。

周煬腳步微頓,他的目光從那狼狽的青年後腦勺往下移,落在他瘦削的肩膀上,看他肩膀微抖,再往下,看他腰肢往下塌,是一條很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