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言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裏被吵醒,他慢慢睜開眼睛,出現在視線中的,不是雪白的天花板,而是被熏的發黑的木板。
他愣了一下,隨即,不屬於他的記憶一下子出現在他腦海裏。
陸知言記得他昨晚聽妹妹講完她最近看的那本小說後,便回房睡了,可一覺醒來,他竟然……
穿到了那本書裏?
屬於原身的記憶清晰的出現在腦海裏,他還來不及消化,便聽見門外有人喊:“陸知言,趕緊收拾完出來,到上工時間了,再不去你這個月就沒工分了。”
陸知言揉了揉額頭,坐到床邊踩上鞋子對外麵喊了句:“這就來。”
隨手拿了件衣服套上,用沾濕的毛巾擦了把臉,陸知言打開門走了出去。
等在門外的人轉過頭,即使看了這麼久,可每次見到陸知言,他還是會晃神一下。
怎麼會有男人長得這麼好看?
皮膚又白,臉蛋又小,一雙桃花眼瑩潤潤的,看人的時候就像是那故事裏的狐狸精,能把人魂魄都吸走。
陸知言出了門打算走,卻看見這叫他的人楞楞的看著他發呆,耳朵尖有點紅。
他皺了皺眉,從記憶裏調取出麵前人的名字:“二柱子,怎麼了?”
“啊,哦!沒事!”叫二柱子的青年立馬回過神,趕緊把視線移開,欲蓋彌彰的往前大步走:“快點走吧,遲了就沒工分拿了。”
陸知言沒有戳破他,安靜的跟在他身後,來到了一片莊稼地前。
金燦燦的麥子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在晨風裏搖擺,風一吹就傳來清甜的麥香,衝進每個人的鼻子裏,讓人無法抗拒。
田地旁,一個小桌子前,大家都在那裏排隊。
二柱子趕緊跑了兩步,轉過頭對盯著麥子看的陸知言招手:“陸知言,快點啊,去遲了就沒有好用的工具了。”
陸知言從小生活在城市裏,他隻在電視上見過麥子,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原來這麼一大片麥子看上去這麼好看。
聽到二柱子喊,他轉頭看了眼,心裏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走了過去。
二柱子帶著他很快站到了隊伍後麵,然後說:“你前兩天生病沒來地裏不知道,咱們村這兩天的任務就是把這一片麥子都割了,乘著還沒落雨前打了以後送供銷社去,你的事情大家鄉裏鄉親的也清楚,知道你沒幹過農活,放心,我們會幫你一把的。”
陸知言眨了眨眼,他右眼角的淚痣也跟著一起一伏:“割麥子?”
二柱子說:“對,城裏天氣預報說過幾天會有雨,所以我們得趕緊把麥子都割了。”
陸知言沉默了,不隻是原身,他也從來沒碰過農活,割麥子這種事隻在他爸媽嘴裏聽說過,還從來沒幹過呢。
前麵的人很快領了自己的工具到地裏去了,隻剩下二柱子和陸知言。
發放工具的書記喊:“二柱子!”
“欸在呢!”二柱子往前一步,從旁邊拿起個一看就是新買來的亮澄澄的鐮刀,讓書記記了工分,站到旁邊等陸知言。
“陸知言,”書記抬頭,就看到模樣漂亮的青年站在他麵前,聲音清潤的應。
“到。”
看著陸知言,書記就頭疼。這個三個月前來的男知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還聽說和周家小閨女周滿福搞對象。結果周家小閨女前兩天頭磕門檻上,醒來就氣衝衝扇了他一巴掌痛罵了他一頓,還和他鬧了分手。
然後他就要死要活鬧自殺,還把自己弄到發燒感冒。
要他說啊,這陸知言也不知道想什麼,那周家小閨女都沒他自己長得好看漂亮,還和她處對象呢,不難受嘛?
當然,這些話書記是不能說的,生怕刺痛這個男知青的玻璃心,又鬧出什麼事來。
見旁邊二柱子還眼巴巴等著陸知言,書記瞪了他一眼,罵道:“你盯著人家陸知青幹嘛?拿上你的工具幹活去!”
二柱子被罵的脖子一縮,想說什麼,沒敢,悄悄看了一眼陸知言,不甘願的走了。
“陸知青,”書記努力讓自己笑的和藹一點,別嚇到人家城裏來的娃:“這樣,你就到——”
書記目光在麥地裏巡查了一圈,停在最左邊那一處,手指頭指過去:“到那邊,看見沒?你去和周煬一起把那塊地收了,怎麼樣?”
陸知言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明白了書記的意圖。
書記怕他不會割,糟蹋糧食,還怕給他分的多了他幹不完,幹脆把那一塊指給他,讓他和別人一起幹。
書記見陸知言目光清明的看著自己,知道這城裏娃明白了自己的意圖:“周煬那小子幹活一把好手,力氣大,能吃苦,主要是人老實,你過去和他一起幹,吃不了虧。”
書記還擔心陸知言以為自己看輕他,鬧脾氣呢,便看見麵前青年輕輕一笑,眼角微挑。
“我知道了,謝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