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糖回到壓身部落時,被守著入口的護衛反複檢查了好幾遍。
整個部落的人都很緊張,老人和女人們焦慮的聚在一頂巨大的圓頂帳篷中,收養葉糖虛擬身份的嬸嬸責備了幾句葉糖在這個時候亂跑,很快也被大家的商議吸走了注意力。
孩子是不被允許參與進聚會的,雖然想探聽消息,但帳篷外的烈風吹的葉糖頭疼。
戰略性撤退了沒幾步,崖山部落孩子們的頭頭,叫呼竭的少年就攔住了葉糖。
“之前不是說過了,要一起去會會那些中原人。”
呼竭眉目間有股攝人的銳氣,沉下聲音說話時帶著凶戾。
“烏蘇,你是崖山部落除了我跑的最快的,引出來幾個中原的士兵對你來說很簡單。”
葉糖對他們的計劃有些好奇,所以也沒繼續往自己家帳篷走。
呼竭滿意的走回自己原來的位置。
“我就不信,整個草原的西奴男兒,真會敗給一個中原人不成?”
雍朝是西奴饑餓時的糧庫,旱季時的倉庫。西奴的男兒必要跟軍隊一起劫戮過大雍,才算真正的成年。
這種自信在這幾個月來遭遇了沉重的打擊,長期遊牧帶來的機動性的優勢,在雍朝名為李晏的將軍哪裏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他是草原上的魔鬼,潛伏在你注定的死路。’被李晏截殺過親人的西奴人傳唱著自己的驚恐。
不管西奴的部隊打算如何進軍,如何反攻,李晏總能看破並且早早蹲守。起初因為雍朝的馬匹腳力太弱,西奴還能依靠遊擊跟李晏分庭抗衡。
自從李晏一片片侵占著西奴的最肥沃的馬場,搶走西奴最高大的馬群,西奴的數十個部落竟隻有落荒而逃的下場。
“王廷一路向東,已經要被李晏趕出木裏路草原了。”
呼竭身邊有點瘦弱,類似狗頭軍師的小孩憤憤的說。
“那個魔鬼,被詛咒者,拔掉了聖山祭祀的旗幟,殺了可汗了兩個叔叔,天神一定會降下災禍。”
一堆小孩開始聚在一起罵李晏,葉糖幹脆坐在草地上,聽了半天後總算明白了現在的局勢。
西奴人身為遊牧民族,平常部落間都是各自行動,但是會奉最強的部落叫王廷,部落首領叫可汗,率領全部西奴人進行對外事務和祭祀活動。
他們信仰山神,風神之類的自然神明,每年都會在打劫過雍朝後有慣例的祭祀活動。
過去百來年都是這麼幹的,偏偏今年碰到鐵板了。
西奴人也聽說過大雍那位聲名鵲起的權臣李晏,他做出的一些實用的小玩意也流傳到了草原上,最直觀的就是邊防的城池中百姓衣食都好了很多,西奴人搶的物資都變豐富了。
一開始幾個勢力弱小的部落,還擔心大雍會加強邊防,提升他們的劫掠難度。結果近兩年,邊防的策略反而更加膽小,要求百姓碰到西奴人來犯,以保全自身為主,百姓被搶走財物,城主還會放糧補貼。
時間長了,西奴這邊也放下了擔心,認為雍朝人還是軟蛋。
所以很多西奴人至今不敢相信,今年可汗搶的盆滿缽滿後,在聖山展開祭祀時被李晏率軍偷襲。
從雍朝邊境到聖山的祭祀處,足有千裏,李晏一人僅僅帶著數千名精銳長途奔襲,燃燒著火焰的弓矢燒掉了可汗親手豎起的旗幟。
可汗帶著殘兵逃走時,李晏並不戀戰,下令燒毀了他留下的所有物資,在可汗重新糾集兵力前回到大雍。
那個時候,草原上普遍的看法還是雍人詭計多端,手段卑劣。
但當可汗請出兩位叔叔,三人帶著西奴大半部落的男人,組成三隻軍隊,攻擊雍朝邊城,十五日未破其門時,可汗才明白自己有多魯莽。
僅僅一個月前還被輕易攻克的城門變得堅不可摧,被來自邊城的滾燙熱油連著火焰,一層層燒著攻城的西奴士兵的屍體,黑膩的油脂灰夾雜著殘肢鋪了幾米厚。大雍的主將李晏,依舊高高的站在城樓。
那是西奴對大雍從未有過的慘敗。
可汗讓兩個叔叔替自己斷後撤退。他讓所有西奴的部落近期遠離雍朝,表明停戰的態度。
因為李晏勝後並沒有乘勝追擊,所以西奴以為和雍朝之間有了短時間互不侵犯的默契。部落間憂愁著這次冬天可能要難捱些的時候,噩夢開始了。
李晏帶兵一夜間屠戮了河下部落,點燃了他們的暫住點。火燒了很久,全草原都能看到長長的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