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追逐與殺戮——終章的序曲(1 / 2)

林諶頭枕著鐵門間的縫隙,睡得不見得安穩。夢中驚悸不斷,咀蟲般齧食著他的腦袋。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腦袋,眼前景象朦朧。

這時他聽見了有人從鐵梯上爬下來的聲音,他以為是陸漸,跪爬著過去看,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洞口處的光景。

然而來人不是陸漸,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女人戴著鴨舌帽,穿著再簡單不過的灰色外套,帽子下的那張臉熟悉到令人恐懼。

林諶呼吸一頓,四下打量了一下,最終目光定格在一張木床上。他很迅速地跑到木床旁邊蹲下,藏好,隻留下一隻眼睛探查情況。

很快女人來到了鐵門外站定,正當林諶懷疑她是不是看見了自己的時候,一聲門被吱呀打開的聲音傳來,接著是院長略顯驚訝慌亂的聲音:“阿潔你怎麼來了”

林諶猶疑地探出半隻腦袋。

女人掀開帽子,麵上鬱結著化不開的戾氣,她凝眉怒目,直白的話語間隱藏著顫抖的怒意:“我女兒呢?”

院長心虛地朝身後瞥了一眼,踉蹌退了幾步,隨後尷尬地笑了聲,企圖岔開話題:“你女兒上學去了啊,就前幾天去的。說起來阿藝是真有出息,中南大學啊,多少人夢想的學府。”

“我說……”女人臉色更難看了,語氣凜冽了幾分,說出的話仿若寒冰:“我女兒呢?在裏麵給我讓開。”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林諶靠著床沿,心下如擂鼓震天。與劉藝身上的那股子溫柔勁兒不同,她的母親性子強硬淩厲,逼得院長這會兒眼神躲閃,支吾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說。”女人咬重了字眼,眼中怒火噴薄,“我女兒呢?”

“你沒問題吧?”院長知道瞞不過,輕蔑地笑出聲,以一種嘲諷的口氣奚落她道:“當初是你自己求著把女兒丟給老子,現在又貌似關心極了的樣子,惡心誰呢?你給過她母愛嗎?”

“管你什麼事?”女人把院長逼得往後退了幾步,冷硬道:“我不給她母愛是因為她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但她既然來了就是一條命!不代表可以隨便地被送走。”

院長身形一滯,隨即揚起一副小人得誌的笑容,挑釁一般地湊近腦袋,說道:“你都知道了啊?誰告訴你的是那個男人嗎?”

他們與房間隔得有些遠,很多話林諶都沒有聽清楚。然而他又好奇的緊,不由得膽子大了些。院長的手指頭指過來的那一瞬間,林諶剛好鼓足勇氣把頭抻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反應,抬頭卻見院長的手指向自己,當即下意識想躲,腦袋還沒縮回去,女人的眼睛已經看了過來,躲避不及被逮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林諶傻了眼,似乎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明晃晃的森寒。女人臉上掛著詭異的笑,順嘴應了一句:“啊?躲在這裏啊,都聽到了吧?”

局勢從兩個人的針鋒相對轉變成為三個人的劍拔弩張,林諶心一橫,索性不再裝了,大大方方地從床後麵走了出來。

“所以你就來找我興師問罪來了”院長蠻橫地掰過女人的臉,迫使她看向自己,繼續不怕死地惡狠狠道:“男人婆,那你知不知道你女兒怎麼死的啊?他有沒有告訴你啊?”

女人摳著院長的手,摳出一道道血印子,看著觸目驚心。然而院長仿佛感受不到疼一樣,死死捏住她臉的手力道又大了幾分,直捏得她臉都變了形。

他嘴上還在連珠炮似的喋喋不休,汙言穢語一句一句從他肮髒的嘴裏蹦出來:“你女兒,被我上啦!知道嗎?她和你一樣,被迫的!怎麼樣氣不氣如果她跟你是一個德行,忍氣吞聲的也就罷了。偏偏她要追求什麼愛情,什麼什麼自由,還敢拿著那什麼狗屁錄音來要挾我放她出去。”

“你猜為什麼我要殺了她因為她不乖啊!她想要報警啊!”

女人瞳孔睜得巨大,巨大的驚眩使她忍不住開始戰栗起來,盯著眼前魔鬼一樣惡心醜陋的男人,她的表情嫌惡得像是要吃人。

這些事情是她一輩子的痛,是她在晚上入眠前千萬般努力都想要趕走的夢魘,是齧咬得她翻來覆去,二十年來瘋瘋癲癲的蛀蟲,也是她午夜夢回時分瘋狂嘔吐出來的汙穢。

然而眼前這個男人卻如此堂而皇之地告訴她,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像她一樣被玷汙,被羞辱,這個人還是她的女兒,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接受這份血緣關係的親女兒。

這讓她怎麼不氣,她氣得要死,她氣得發瘋。

她確實是發了瘋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扭頭掙脫了院長掌心的桎梏,甩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的一聲回響在逼仄的走廊裏,傳出很遠,直直貫穿了林諶的耳膜。他靠著牆壁,呆滯地看著這一切。看著他們對峙,看著院長是如何在被打後惱羞成怒地反應過來掐住女人的脖子,又是如何地逼著女人退到了門邊。他看著女人如何逐漸被窒息感支配得眼球凸突,如何慌不擇路地抄起了手邊的斧頭,如何艱難地用力劈向院長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