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朝宋雁西看過去,“這就是玄門中叛徒的下場!你也要試一試麼?”
虎妖也知道這容徵,所以試圖從宋雁西懷裏將女兒接過來,“這位女道長,多謝您的好意,我父女倆想是命數將盡,您走吧!”
可是宋雁西現在已經是獵妖人眼裏的異類,容徵第二人,怎麼可能就此放過她?所以聽到虎妖的話,也是真害怕她逃走,幾人默契地朝她動手。
但是他們哪裏是宋雁西的對手,頃刻間就被宋雁西壓得節節敗退,竟然就逃了。
宋雁西將那小半妖交給瞠目結舌的虎妖,“這世間如今既然不容你們,那你就去黑礁城。”
虎妖連連點頭,反正娘子已經為自己而死了,如今隻剩下女兒和他相依為命。
朝宋雁西跪下拜了三拜,“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這時候宋雁西又給了他一張符,“帶在身上,保你能順利到黑礁城不會被獵妖人發現身份。”
虎妖感激涕零地又磕了幾個響頭,然後揣著符抱著孩子朝著黑礁城的方向飛快走了。
宋雁西看了看小僵屍的棺材,因為剛才的打鬥,他棺材上麵的落葉又被劍氣吹開,棺材又暴露了出來。
給他蓋好,天也大亮,啟程往北平府去。
而那些獵妖人召集了不少獵妖人,又來此處尋找她這個玄門中的敗類,自然是搜尋無果,氣急敗壞之下,將這義莊給直接毀掉了。
殊不知這義莊毀壞的那一瞬間,原本躺在棺材裏的小僵屍猛地睜開眼睛,純淨的目光裏,忽然有了那瀚海星辰的光芒。與此同時他也覺得身上的束縛忽然消失了一樣,渾身輕鬆,四肢也不似從前那樣遲鈍了。
他從棺材裏爬出來,正好遇上雨夜,摘了一片芋頭葉撐在頭上,朝著北平的方向走去。
宋雁西眼下就住在北平城裏,她傍晚的時候去崇文門看過,宋家還沒搬來,所以便又到了離北新橋近一些的街市,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如今外麵下著大雨,她不由得想,那小僵屍應該今晚不會出來了吧?
還有他到底是什麼生物,為何沒有半點氣息呢?他棺材所停放的那義莊,每日還不知道多少獵妖人從那裏路過呢。
尤其是今天,那幾個獵妖人還因為虎妖父女倆的緣故,停駐了那麼久,也竟然沒有半點察覺。
她想著,女媧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不是日子出了錯?觀這天象,明日後日都隻怕是沒有雨,小姐要不要去北新橋附近?”
這倒是提醒了宋雁西,果然抬頭看了看著天象,掐指一算,還真是沒有雨。
而小塔和她阿娘逃到北新橋那天,正是雨夜。
莫不是小塔記錯了日子?所以連忙取了蓑衣鬥笠船上,往北新橋那所落腳附近去。
這個時候已經是子夜時分了,早就過了宵禁之時,所以街道上連打更的更夫都瞧不見,除了那黑茫茫的雨簾之外,沒有一個人影。
宋雁西也就沒敢走在街上,直接踩過那片片瓦礫。
沒想到這上了房頂,才看到這房頂上像是她一樣的玄門中人還真是不少。
因大家都戴著鬥笠,又隔著雨簾,根本沒有辦法分清楚誰是誰,有人顯然將她當做同伴了,朝她比了個手勢,那意思好像是什麼,宋雁西哪裏懂?
隻不得已翻下屋簷。
現在她不但是要躲著普通老百姓,還要躲著這些玄門中人。
沒法隻得用隱身符去鎖龍井。
想是因為下大雨的緣故,這鎖龍井裏今日特別不安寧,裏麵傳來一陣陣水流被攪動的巨大聲響,宋雁西才到附近,忽然覺得氣氛不對勁,還沒等她看清楚,一隻巨大的穿山甲落憑空出現在鎖龍井,隨後往井裏扔了一物,隨後便傳來慘叫聲。
宋雁西這才發現她的後背上,堅硬的甲片竟然已經被貫穿,甚至還粘著一張巨大的符紙。
井裏,她似乎聽到小塔熟悉的聲音傳上來。
七八個獵妖人接二連三,紛紛落在鎖龍井四周,有些遺憾地往井裏看了一眼,“讓小的那隻逃掉了。”
有人言語,“無妨,底下那老龍最厭惡外來者。”所以那小妖是活不下去的。
而原本絕望的穿山甲聽到這話,像是放心了一般,竟然選擇自爆元神。
就這樣沒了,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宋雁西感覺自己看了個寂寞,什麼有效的消息都沒有,這一切和小塔的回憶壓根就沒有什麼區別。
“可惜了。”這些獵妖人看著自爆元神的穿山甲,走過來看了看,頗有些惋惜,本來還想用那穿山甲的甲片打造一套法器的。
隨後清理了現場,便匆匆離開了,宋雁西這才朝井邊走過去,往深井裏探了探,猶豫著要不要下去。
“還是不要吧,小姐若是下去了,那老龍現在就把小塔交給小姐,咱們帶出去,豈不是就有兩個小塔了?”女媧樹見她意動,連忙出言提醒。
宋雁西愣了一下,兩個小塔是不可能有的,如果自己真將這個小塔帶出去,那麼就沒有外麵的小塔了。
所以終究是沒有下井,不過可以證明,小塔的母親的確是這隻穿山甲。
那麼十七阿哥的那些話,自己應該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她隨即讓女媧樹找出十七阿哥手中得到的那塊玉佩,發現竟然隻剩下半塊了。
當場就傻了眼,“完了,什麼時候碎掉的?”
女媧樹這才留意到,也慌了神,“咱們會不會就回不去了?”而且這玉是不是進來的時候,就隻帶了半塊?
可這不對勁啊,宋雁西記得進來的時候還檢查了一下,完好無損。而且又是存放在女媧樹那裏,如果就算是碎成兩塊,那另外一個塊也應該在她那裏。
隻叫她快些翻找。可惜翻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尋到這半塊玉的蹤跡。好在宋雁西想起女媧樹那天在義莊的時候,差不多出來了一個晚上,沒準就是那時候掉的,於是當即準備去那義莊尋找。
不然沒了這玉,她還怎麼回去?難道就苦等幾百年麼?
等幾百年到了民國,小塔他們還在麼……
隻是還得等天亮,所以先回客棧休息。
等著天一亮,便立即出城去,一路快馬加鞭,路上遇到一群逃難到北平府的老百姓,一個個衣衫襤褸,枯瘦如柴。
想是一路走得勞累,所以全都坐在路邊休息,見著這路過的人,就過來哄搶。
宋雁西是帶了些幹糧,但幾乎都在女媧樹那裏放著,總不可能在這青天白日裏一下變出來吧?
但這些老百姓圍住她不放,她也不敢硬闖出一條路,隻能勒緊馬兒脖子上的韁繩,以免不小心踢到老百姓。
然而就在這所有老百姓的哄搶中,坐在樹下的那個年輕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讓宋雁西抬頭看過去,還是因為感受到了對方的目光,好像一直盯著自己。
所以她才看過去的,卻沒想到竟然又看到了謝蘭舟的同款臉。
那一瞬間,她真以為自己魔怔了,見著僵屍是謝蘭舟,現在看到逃難的老百姓還是謝蘭舟。
她就納悶了,她也沒怎麼想起謝蘭舟,怎麼看誰都是他呢?
可就在她疑惑之際,那人站起身來了。
他這一起身,宋雁西便認了出來,這不就是那個小僵屍麼?他白天怎麼出來了?當時嚇了一跳,眼見著他要從樹蔭底下走來,連忙出聲喊道:“別過來!”
但是,四下圍著她的老百姓們以為是宋雁西驅趕他們,不但不走,那些頗有精神的年輕人則直接跳上她的馬。
她沒辦法,隻能從馬背上下來。
頃刻間,那活生生的一匹馬,就被這些逃難的老百姓們撲倒,也不知道誰先捅了一刀,緊接著在馬兒痛苦的嘶鳴中,不斷有人補刀。
那迸流出來的鮮血,大家真相將頭湊過去吸食。
這一幕落在宋雁西的眼裏,她雖曉得這些人是餓極了,可是他們的樣子卻更像是妖魔鬼怪。
反而是樹蔭下因為自己的話而愣在原地的小僵屍,他更像是人。
隻是也就她這吃驚的片刻間,男人拿著刀,女人拿著手裏的銅簪,大家就這樣活生生將馬給分屍,各人提著自己的那一塊,快速地召集著家人生火。
宋雁西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朝著小僵屍走過去,“你怎麼出來了?”
小僵屍的臉上沒有什麼喜怒,不過卻朝宋雁西伸出一手。
宋雁西不解他這是什麼意思,好奇地看朝小僵屍,卻見他將手心攤開。
裏麵正是宋雁西想去義莊尋找的那半塊玉。頓時又驚又喜,“你是專程給我送這玉來的麼?”當下心中又感動,縱然他不會被獵妖人們發現,可是他行動緩慢,走到這裏該是費了多大的勁……
不對,宋雁西這才想起剛才他起來的時候,行為舉止好像跟正常人無異。不過即便如此,對於他給自己送玉來,還是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