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宋雁西幫不了。也隻歎了口氣,“皆是命罷了。”
可是夜郎王不甘心,如果不是這季牙試圖複活,影響到了自己的氣運,使得自己不得不全力繼續保護這片土地的子民,自己也不至於造成了現在油盡燈枯的樣子。
所以他朝宋雁西看過去,“你幫幫我。”
宋雁西想要搖頭,但是對於這個垂死的老人,又沒有辦法拒絕,“我如何幫你?”
“幫我找一個人,接替我的位置。”夜郎王是死後上千年,才化為守護神的,所以他在走之前,可以選擇一位新的守護神。
但是前提,須得對方心甘情願。
可是誰又願意一輩子孤獨地困在這個地方呢?
所以他才求宋雁西。
“你可有人選?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宋雁西想了想,這非什麼難事,所以答應了。
夜郎王聽到她的話,心中不由得升起些許的希望,“隻要他心甘情願,守護這一方子民,永生永世在這裏不要離開,就可以了。”
這像是沒有提什麼要求,可又剝奪了守護者的所有權力。
從此以後,便將為別人活,再無自己了。
上哪裏找這樣無私奉獻的人呢?
但宋雁西麵對他滿懷期待的目光,還是答應了,“我這就去。”她都沒顧得上問自己想問的問題,因為發現這夜郎王,根本就支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現在,已是強弩之末。
所以她生怕自己的熟讀不夠快,喊了小塔直接打洞帶自己出去。
去從赤水竹海出去的那個侗寨裏找,肯定會有人願意的。
他們既然都能替夜郎王守墓這麼多年,那肯定也願意奉獻自己。
可是就在宋雁西剛到赤水邊緣的時候,忽然覺得身後不對勁,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朝後看去。
山還是那被她劈得滿目瘡痍的山,可是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能看到。
她看見這原本死氣沉沉的赤水竹海,幾乎是一瞬間就忽然充滿了生命,處處皆是一片生機勃勃。
這種生機以赤水竹海為中心,像是光一樣朝著四麵八方照耀開。
一直到它能去往的地方。
直至盡頭才停下。
宋雁西隻覺得自己的心咚咚咚地跳個不停,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一把抓住小塔,“你,你也看到了,對不對?我沒有看錯?”
小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看得肯定不如姐姐那樣清楚,但是她也感覺到了。
這片大地,好像就在剛才,忽然變了。
變得年輕,生機勃勃。
然宋雁西也沒有等她的答案,而是拉著她原路返回。
沒有再去赤水對麵找侗寨裏的人。
一路急匆匆地回到了寬敞的墓室之中。
一切果然如同她所預料的那樣。
幾乎是顫抖著喊出聲,“劍心,你瘋了嗎?”自己如何對得起他師父?難道他連他最牽掛的姐姐都忘記了麼?
墓室裏,夜郎王已經蕩然無存了,季牙也早被劍心殺了。
而劍心,現在也該稱呼他為夜郎王。
他似乎也預想到了宋雁西的怒火,朝著宋雁西雙膝跪下,“師父,徒兒不孝!”
宋雁西說不出此刻是什麼心情,但就是十分生氣!憤怒交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塔也沒料想到,劍心居然成了夜郎王。
往後永生永世裏,都困在這個地方,外麵的一切都將與他無關。
他活著的價值,就是保護這一方生靈。
此刻見宋雁西生氣,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隻是輕輕地扯著她的袖子,“姐姐……”
事已至此,生氣又有什麼用?
若非劍心心甘情願,夜郎王也沒有辦法將他當做接替者的。
劍心知道師父很生氣,其實他也不願意離開師父和小塔,可是赤水竹海所遇到的一切,讓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實力與師父和小塔之間的差距。
他永遠不能和她們一起並肩作戰,甚至有時候還要她們來保護自己。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覺得愧為宋雁西的弟子。
所以剛才,他看到已經快要撐不下去的夜郎王,願意成為他的接替者。
“師父,徒兒的夢想沒有一刻不想成為您這樣的人,可一念救天下蒼生,可徒兒能力有限,所以隻能用這個最笨拙的辦法,來庇佑這些生靈。”他說著,聲音有些哽咽起來,一麵朝宋雁西磕頭,“徒兒如今也能像是師父一樣救人於水火之中了,求師父不要責怪徒兒!”
責怪?責怪有什麼用呢?宋雁西隻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更何況劍心在她看來,還是個孩子。
她也害怕他因為一時衝動,將來會後悔。
她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淩亂的思緒,朝跪在地上的劍心問道:“你往後,若是後悔了怎麼辦?你的一輩子,再也不是人生的三萬多天了,在未來數不清的無數個日夜,你都將枯坐在這裏,離不得半步,沒有朋友親人。”
如果不出意外,他得到了永生。
可這個永生卻要一直困在這裏,離不得半步。
這還不如言諫如。
他最起碼,隻用守這百來年,而且可以娶妻生子,有妻兒相伴,不至於那樣無聊,孤獨終老。
可劍心呢!
“師父,徒兒不悔!”劍心滿目堅定地看著宋雁西。
試圖向她證明自己的決心,絕非不是因為一時衝動。
一來是見夜郎王撐不下去了,二來他也想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學著師父們的樣子,保護生靈。
宋雁西盯著地上的他看了半晌,不知是不是想通了,示意他,“你起來吧。”
“多謝師父成全。”劍心聞言,歡喜地朝她又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起身。
宋雁西不成全,又能如何呢?難道現在殺了劍心,找人來取代他麼?“我和小塔,很快就會離開,也許往後,再也不見了。”
原本剛剛因為宋雁西的成全而高興的劍心聽到這話,不免是有些難過起來。“師父……”
小塔也有些不舍,“你也不是你說的那樣無用,你可以幫我們趕車,做很多事情。”
“可是,我還想做更多。”不僅僅是趕車罷了。劍心試圖調整了一下這別離的心情,接下來他該好好接受孤獨了。
三人麵麵相覷,好長一段時間,也沒人說話。
最後還是劍心開口,“師父,夜郎王說,您想知道師公的消息,找那幾個洋人,孫老二我讓寨子裏的人綁住了,他跟那些洋人有來往。”
說完,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自己根本看不見的青天白日,“趁著時間早,師父快去吧。”
小塔也覺得再留下去,徒添難過。
一麵想起蕭渝瀾剛去世的時候,姐姐也是這樣難過。
現在劍心留在了這盤州,姐姐又難過。
所以除去以後,和宋雁西說道:“姐姐,咱們以後不要再認識新的朋友了。”不然他們離開,又得難過一次。
宋雁西苦笑,揉了揉小塔有些淩亂的頭發,“隻有經曆了悲歡離別,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生。”她說著,回頭看了看著赤水竹海,想來要不了多久,這裏又會重新恢複,隻是侗寨重新修建有些費勁了。
又添了一句:“離別雖苦,可我們還有諸多美好的回憶。”
也許,往後餘生,劍心便要靠著這些回憶來度過了。
這個時候,宋雁西不免是有些自責,“我不是個合格的師父。”以後還是不要收徒弟了。
不管誰說什麼,說上了天,也不能點頭。
小塔搖頭,“姐姐很好了,劍心也不錯,隻是可能,這個師徒的緣份隻有這麼多罷了。”
宋雁西聞言,忍不住笑道:“也是,都是緣份太淺薄了。”這樣一想,的確是挺能安慰人的。
待渡過了赤水河,看到寨子裏的幾百號人都還在這裏,見到了宋雁西,寨老便和幾個管事連忙迎上來。
自不必多說,必然是問起赤水竹海那山頂洞裏的事情。
“咦,你們的那個小道士怎麼不在了?”有人發現,連忙問。
宋雁西又回頭看了看那被赤水環繞,好似孤島一般的赤水竹海,“他喜歡這片土地,留下來了。”
眾人一聽,以為劍心是死了。
想起他也曾拚命救大家的性命,心裏不免是難過,還要人張羅要給他立個衣冠塚,往後都要和寨裏的神靈一般祭拜著。
宋雁西想,這樣也行吧。
他們的祭拜就是對劍心的認可。
這樣,他也才有恒心堅持守護這片土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現飯團子身上掉了塊毛毛,帶去看居然是貓癬!可憐的崽崽,生病了一天天還玩得那樣歡快。感謝在2021-08-30 23:27:29~2021-08-31 22:28: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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