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蕭渝瀾有些不高興,覺得摩什有些輕看了宋雁西的能力。“你既然都覺得宋小姐沒有辦法,那你現在叫我來,又有什麼用,難道你覺得我還比宋小姐厲害麼?”
摩什聽到他這話,眼中忽然閃過一抹歉意。
雖是飛快,但還是被蕭渝瀾給捕捉到了。
正要詢問他這是什麼意思?就聽到摩什說,“這一百多年間,我們一直在找尋找真正能將邪物封印的辦法。”
在此之前,他也知道有四隻這樣的眼睛散落在各處,但並不清楚確切的地方。
直至三俠堂下麵的寶庫被打開的時候,他才發現第二隻眼睛就在那裏。
不過幸好那邊有一隻奇怪的器靈守著,暫時不會出錯。
所以他便想,莫不是再去多尋找幾隻器靈,因此當時他是有意將菱花鏡拿到手裏的,興許能效仿三俠堂下麵的器靈,用來鎮壓別處的邪物。
但是沒想到菱花鏡已經被扶桑人所控製,他們當日去參加拍賣交流會的這些玄門中人,還險些喪命。
幸好運氣好,宋雁西關鍵時候救了大家,然後也將菱花鏡毀掉了。
因此他隻能繼續去別的地方尋找別的眼睛。
金陵他隻是路過,正好遇到下麵的眼睛睜開,察覺不對勁,方才留下來的。
可蕭渝瀾聽他說了這麼多,也沒說出實際的辦法,便追問道:“這麼多年,你們就沒有一點辦法麼?”除了效仿上海,用器靈鎮壓。
但是夏姬這樣的器靈,兩千多年了不說,而且那聚寶盆本身就不是俗物。
想找這樣等級的器靈,簡直是比登天還要難。
摩什搖著頭,“辦法有,三十年前我在嵩山之時,得了乾方大師的一本手劄,上麵有兩頁記載了與這邪物的記錄,不過可惜,隻剩下半頁了。”
不過這麼多年,經他推算得出了一個可能性。
“那本頁肯定沒什麼有用的記錄。”蕭渝瀾想都不用想,話本子裏不也是這樣寫的嗎?寫著關鍵消息的信和書本,總是丟了那一頁。
摩什苦苦一笑,“確實如此,但也不能完全說沒有用,上麵提了這些法陣,當時似乎都在同一時期,也就是唐末年間出過問題,有一個人以一人之力,將其重新封印,所以我想……”
他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然後看著蕭渝瀾不說話了。
蕭渝瀾正聽到關鍵的時候,著急不已,“說啊,你有什麼辦法?”
摩什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以身為封印,必定是魂飛魄散飛灰湮滅,但那人不同,所以我覺得他的殘魂還會在這世間。”
蕭渝瀾跟宋雁西那麼久,這邏輯也差不多追上了宋雁西,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所以,你覺得找出那人的殘魂,再用他來封印?”
用宋雁西的話說,這些東西應該會對封印他們的人產生恐懼,哪怕後來隻是一個影子,也會起到短期鎮壓的作用。
果不其然,摩什點頭。
蕭渝瀾頓時鬆了一口氣,“那這不就好了麼?你可知道那人是誰,我馬上回去給宋小姐拍電報,隻要你提供對方的一些信息,她一定能找到這人的轉世。”
摩什卻道:“不用了。”
“為何不用?”不是說這法陣堅持不了嗎?就這麼幾天的時間,法陣就一下消耗掉了幾十年期限,如今隻剩下十年了,指不定就是一天半天呢。
蕭渝瀾心急如焚,不懂他葫蘆裏賣什麼藥,忽然聽到摩什的聲音傳來,“因為那個人,我已經找到了。”
“哪個?”蕭渝瀾隻覺得這摩什說話實在是奇怪,幹嘛不能一口氣全部說完?這樣斷斷續續地往外蹦,著實急死人了。
摩什忽然轉過身來,帶著些異域的瞳孔直直地看著蕭渝瀾:“那個人,就是你。”
“我,那好辦啊。我都不用給宋小姐拍電……”不過這話還沒說完,他臉色的歡喜之色就凝固住了,怔怔地看著摩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下也想起為什麼剛才他看自己時,眼裏會有歉意。
“蕭公子,對不起,如今時間緊迫,唯你能試一試。”摩什其實也期待過等宋雁西的辦法,但是沒想到宋雁西才走,下麵的眼睛就頻繁睜眼。
那隻小龍子根本就壓不住。
這樣下去,隻怕等到今天夜裏,或者明天的黎明,這河中心上方的霧氣就徹底沒了。
蕭渝瀾一下很慌,但是又沒有那樣害怕,他蹲下身,直接坐在雪上,抱著膝蓋,口氣竟然很冷靜,“你不用抱歉,也不用說對不起,宋小姐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參軍打仗我肯定是不行的。”
他口氣是冷靜的,但話有些語無倫次,說到這裏,忽然又抬起頭看向摩什,“我一條命,其實很劃算的,你想想當初你們封印那隻眼睛,整個雪域昆侖幾乎都賠上去了。所以嘛,還是很劃算的。”
他說著說著,眼角卻有些濕潤起來,鼻子也發酸,可是嘴角卻拚命地想揚起,聲音裏似也帶著笑聲。
但是不管嘴角再怎麼揚起,聲音再怎麼表現得開心,覺得是自己賺了的感覺,可眼角裏的眼淚還是滾下來了。
“蕭公子。”摩什活了六十多年,在他看來蕭渝瀾就是個小娃娃,其實是於心不忍的。
讓這樣年幼的他去做這樣的事情,其實心裏是於心不忍的。
可是,現在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蕭渝瀾卻忽然舉起手,“你不用安慰我,你給我三個小時的時間,我回家一趟。”然後扶著柱子慢慢站起身來,傘也不拿了,頂著大雪就直接往山下去。
其實摩什很意外的,蕭渝瀾居然答應得這樣痛快,沒有一點猶豫就算了,甚至是都沒有懷疑自己這話裏的真假。
他追了上去,“你不想知道,你的前世是誰麼?”
蕭渝瀾聞言,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算了,還是不要知道了。”想一想前世的自己能以一人之力封印四個邪物。
而現在的自己這樣弱小……
於是便直徑朝山下去了。
摩什的身後,忠仆阿古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要去做準備嗎?”還有,這蕭渝瀾不會跑掉了吧?
摩什點了點頭,將往山下眺望去的目光收回。
蕭渝瀾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山下了。
蕭渝瀾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反正他開車到家,身上的積雪已經徹底融化了,將他的衣裳都打得濕漉漉的。
他母親在賬房和大哥他們算賬,隻見著二媽他們幾個人在客廳裏打麻將。
見他一身濕漉漉地回來,擔心不已,一個個都扔了手裏的好牌圍過來,“你這是做什麼?外麵那樣大的雪,貓兒都知道不能出去,你怎麼還跑出去了?”
一麵連忙招呼傭人來,給蕭渝瀾準備沐浴的熱水和幹淨的衣裳。
蕭渝瀾以為自己能冷靜的,家裏這些兄弟姐妹裏,就算自己最沒出息了,活脫脫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現在他終於能做一件正事了,該高興才對。
可是一想到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大家,見不到宋小姐,他心裏便難受得厲害。
眼下也不覺得耳邊二媽她們的聲音吵鬧了,隻覺得溫馨無比,可惜往後自己再也感受不到了。
也不曉得自己不在了,她們是不是也會很難過。
還有宋小姐,自己不在了,以後她要去遠一點的地方,又不能讓人知道,是不是就得走路去?
她那樣嬌貴,又喜歡穿高跟鞋,哪裏走得了許多路?
他有些後悔,早知道的話,就告訴蘇燦這些秘密,以後讓他代替自己做宋小姐的專屬司機。
隻是可惜,現在也來不及了。
還有大哥他們,小侄兒侄女們。
還有妹妹們,自己還等著他們結婚的時候,背著他們出門的。
好多好多的事情,他還沒有完成,有的甚至都還沒有去做。
而現在自己就要離開了,心裏無盡的不舍。
“二媽,你們繼續玩,我去洗澡了。”他壓住心中的難過,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來。
幾人倒是點頭了,又叮囑他幾句,看著他走遠了,才責備起來,“總理也是的,不知道跟渝瀾說了什麼,瞧這孩子這幾天都跟失了魂一樣,回頭和大姐提一提,叫她跟總理說一下,不要總是針對渝瀾。”
其他幾人也附和,雖是坐回了麻將桌上,但心裏中覺得空落落的,還是很擔心蕭渝瀾。
至於蕭渝瀾,此刻已經泡在水裏。
溫暖的熱水讓他的頭腦此刻冷靜了很多,他原本是想回家告別的,可是一想,自己幹嘛跟他們告別,偷偷走了就好了,也許他們就以為自己心情不好,跑到哪裏去玩耍了。
這樣也許就不會難過了。
因此他就將那些告別的話全都埋在了心底,不過給宋雁西寫信的時候,他還是給家裏人留了一封信,壓在書桌上那張全家福下麵。
做完這些事情,已經兩個小時了。
隻剩下一個小時了,竟然不知道該去幹什麼?所以他提前出門了。
出門之前,往蕭總理的辦公室打了一通電話。
那邊蕭總理剛去開會,是秘書接的電話。
“小少爺,您有什麼要緊事情麼?”
“沒有,你告訴我爸爸,讓他少抽些煙,工作上的事情,盡力就好了,反正我們的國家,會好起來的。”
他說完,便掛了電話,到賬房門口轉了一圈,遠遠地看了裏麵的母親和大哥他們一眼,便出門了。
而接了他這通電話的秘書莫名其妙。
大門口,阿古早開車在這裏等著了,蕭渝瀾是見過他的,雖沒看到摩什,還是上車了。
阿古有些意外,他竟然比預計的時間出來得還要早,心中不免對他生出了歉意。
自己早前還懷疑他會不會跑了。
所以從後視鏡裏看到後排沉默的蕭渝瀾,心裏也有些可惜他這年輕人了。
但安慰的話,阿古是不知道如何說的,所以這一路都十分沉默,直至快到河邊了,他忍不住問:“蕭公子,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蕭渝瀾被他這麼一問,還真覺得有些餓了。
一大早就接到摩什的電話,他早飯都沒吃就去了。
回來了又沒忙別的事情,也沒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