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有多少個29歲呢?從頭再來的勇氣可能也隻這一次。
說來也喪,今年流年不利,估計是家裏的老黃曆被燒了的緣故,好像前幾十年所有的幸運都截止在了此刻,又全部化為利劍朝著我刺來。還好我現在已經是千瘡百孔,再也感覺不到疼痛了。
還記得我媽以前說我是無利不起早,還好生在有錢人家,不然有的罪受的。可惜她現在看不到了。
我今年29歲,是個少爺。不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是會所裏出來賣的少爺。
剛進來的那幾個月,老是自視清高,覺得自己就是進了淤泥,出來也是一節好藕。可是這銷金窟真的太多誘惑,就像別的少爺說的,都進來這了,還裝什麼裝,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再清高,在客人眼裏你還是爛泥。
一句話醍醐灌頂,我身無分文又聲名狼藉,所以我還在期待什麼呢?
在這裏麵待久了,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就多了,有錢的來買麵子,沒錢的來買見識。我雖以前再混,也沒有達到這人麵獸心的地步,畢竟以前真真的是追著一個人好多年,哪來的機會進到這裏。這次進來,我也得謝謝他,不是他,我也找不到這樣落腳的好地方。
前幾天在會所遇到了一個熟人,畢竟彼此都知根知底,遇到了總是尷尬。如今他坐在沙發上,我和其他幾位少爺排成一排就等著哪個被挑去。以前追了幾年,原來不是我不入他眼,而是根本不是他的菜。現在進了這裏,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了他的標準呢?
我一直低著頭,也許他並沒有看到我的臉,隻聽見他說了聲“你留下”,然後我們其餘人就理所當然的被請了出去。還好,不然多尷尬啊。慶幸之餘,又有失落,原來,他愛好這樣的,那之前的一切也都說的通了。
來這幾個月,我才接過一次客,因為年齡問題,幾乎每次都不入客人眼。玲姐說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可能就不能留我了。所以為了能有個棲身的地方,我也跟著其他少爺學著描眉塗唇,盡量能顯得年輕些,雖不能和那些十七八的年紀比,至少能讓客人多看我兩眼,好讓我保住工作。
今天外麵下了大雨,客人也不是很多,有的人來了找熟客,我們這個店有個明文規定,要求我們每個人定期去做體檢,有的客人會選擇一個固定的少爺,也是為自身安全考慮,畢竟這裏人多混雜,誰知道哪天一個不注意就染上了呢。我正準備下班的時候,上次點了我的那個客人又來了。其實這個客人很好,他上次說,我很像他的一個故人,還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謝絕了,我問他要做嗎?他搖搖頭,說,隻是想說說話,畢竟故人不在,很多話再沒有說出過口。所以我說他是個好人,掏著高價來這裏聊天,估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次我問他還是聊天嗎?他點點頭,他打著傘,我倆在下著大雨的馬路上走著,風有點大,頭上的傘根本遮不住倆人,盡管那把傘大多在我頭頂上,可還是被淋了一身的雨。臉上的妝花了,他看著我說我不適合化妝,我的臉很好看,化妝反而俗氣了。我笑了笑,說道,:“先生可能不知道,我們這樣的人不是都能遇到像你這樣好的客人的,大多數的還是喜歡俗氣的”他看著我的眼睛,可我的眼裏很平靜,不知道這個樣子的我又有幾分像他的故人呢?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可能隻是一張臉,你看,接觸了兩次就感覺不像了,畢竟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可能他下次不會再來了,他的故人絕不會是我這樣的庸脂俗粉。
果不其然第二天感冒了,我現在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一點點雨就能燒的起不來床。給玲姐請過假,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不知道是太思念了還是怎麼的,我竟然看到了我媽,還是那麼年輕漂亮,一點不像五十多歲的人,看來無論在哪她都能過得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夢裏的場景一直晃啊晃,然後就看到了他,他在路對麵朝我招手,我想跑過去,我媽拚命的拉著我不鬆手,我扭過頭時看到她滿頭滿臉的血,她衝著我搖頭,好像示意我不要去,我的頭好疼,我伸手想把她臉上的血擦幹淨,但是怎麼都擦不幹,那血一直流,我抱著她倒下的身體,頭像炸開了一樣。我不知道怎麼了,我想喊他過來幫我,但我出不了聲,他冷漠的看著這邊,然後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