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傳:豔冠後宮30(1 / 1)

承乾宮中,此時即將入夏,承乾宮庭院處有一涼台,涼台上設了矮桌,每當入夜,在此熏上涼香,擺上果糕,稍飲清酒,快活似神仙。

“娘娘,我師傅今兒派人傳話給我,叫我記下您的一言一行,連用膳用了多少用了什麼都要事無巨細地記下來,這……”

許藍妃靠在涼台上的軟墊上,用小指長的酒杯喝葡萄釀,耳邊是蟬鳴蟲叫,微風徐徐,愜意無比。

“無妨,你該怎麼記怎麼記吧。”

小廈子心裏有數什麼該記什麼不該記,依言便就此日開始記錄許藍妃的一言一行。

玩鬧和宅樂當然就不記了,這一段時間全用禮佛代替,承乾宮的宮女太監們雖然都是皇帝派下來的,但是也都已經被小廈子調教的忠心耿耿,一個個唯自家主子之命是從。

再說了,自家主兒又不苛責下人,幹的活兒又輕鬆,又許妃娘娘的麵兒撐著,內務府也不敢輕慢。

往常的嬪妃失寵,都是落魄鳳凰不如雞,自家主兒沒寵,反倒像是世外高人,不屑與凡夫俗子相爭。

走在外頭看別的太監宮女,眼中都有些許探究和仰慕,天底下沒有比在承乾宮做事兒更好的差事了。

養心殿裏,蘇培盛呈上小廈子的每日一記。

是的,這是皇帝的吩咐,他終究還是忍不住自己的思念,看了一眼承乾宮的門兒,就似乎是心中有個關了三個月的閘口開了,裏頭那些感情,都像是泄了洪似的往外湧。

就連甄嬛,也在某一日晨起後打趣他,如今薔薇開得正好,皇上貪戀美景,睡夢中也不忘薔薇花,說什麼時候陪皇上去禦花園裏看薔薇呢。

哪裏是貪戀薔薇花呢,是他貪慕薔薇卿,日思夜想,不得一賞。

“皇上,小廈子送許妃娘娘的起居注來了。”

已經看了一天折子的皇帝立刻抽身出來,接過那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本子。

六月三,晨起甚疏懶,不勤裝扮,隻簪絨花三兩朵,不飾釵環,著赭紅色衣。

朝食,兩個蟹粉湯包,一個奶油鬆瓤卷,兩口雞湯煲鬆菇。

禮佛、撿佛豆、誦經、抄寫經書。

日下梢頭,樹影婆娑,亭中小坐,看棋譜,下殘棋,自得其樂。

飱食,胭脂米飯四口、櫻桃肉兩口、雞湯白菜三口,食欲不佳。

餐後,臨摹字帖,顏體柳體,隨性而臨。

看亭中鳥雀飛,微笑,爾後,笑顏也無。

亥時一刻入寢。

“她從前從不穿赭紅色衣衫,她素來愛粉色,從前也不喜靜,成天帶著小廈子一幹太監瘋玩,如今,也開始這般沉靜了。”

幾行字,皇帝看了將近一刻鍾。

“她從前是最愛笑的,宮中棋藝佳者無,縱使沈貴人會下棋,也稱不上是善棋。這世間,也隻有允禮與朕能與她對上幾局。”

“讓小廈子日日照此記錄,倘若有誰膽敢輕慢與她,也盡管報上來。”

“是。”蘇培盛慶幸自己早就吩咐下去了,內務府華妃處也沒有為難,一切供應皆按妃位該有的份例給。

在這場許妃與皇帝的博弈中,皇帝終究還是率先低了頭。

而先低頭的人,注定就成為愛情裏的失敗者。

“皇上,內務府夏管事請皇上翻牌子。”蘇培盛說。

自從那一次打了板子,內務府就再也不敢撤許妃的牌子。

雍妃二字一直與華妃、莞常在、沈貴人,幾個寵妃的牌子擱置在一處。

雍妃的牌子有如新作,皇帝從前都是直接讓蘇培盛去請,從來也不曾翻牌子。

皇帝在這二字上摩挲片刻,終究還是沒動。

翻了她也不願意見到他,何必呢。

皇帝一揮手,讓人下去了。叫蘇培盛搬過了從前許藍妃枕過的香枕擺在枕邊,仿佛這樣,就覺得她還在自己身邊。

隻是到底,隻孤枕爾,難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