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你們中可能有些會認為,接下來蕭逸會對我的主人莉莉發起猛攻。不瞞大家說,當時就連我的主人,還有我這隻一向感覺挺準的狗,都跟你們各位的想法相同,但我們全都失算了。我與主人左等右等,不但沒有等到蕭逸發出進攻的信號,甚至他的手機短信都沒等到。依照當時在八達嶺的情形,主人莉莉以為我們回來後他會急不可待地向她求愛。她還在心裏暗自想過該如何應對他的表白。

但一切都出乎意料。

就在我們都以為那家夥已經消失時,他打來了電話。“在做什麼?怎麼不聯係我?”

“你怎麼不聯係我?”莉莉有點生氣又怕讓對方感到難堪,於是馬上又說,“你最近在做什麼?還老關機。”

“那天回來就一直在寫一部中篇小說。開始是打算寫一個短篇,可後來越寫越長,因此也沒想到給手機充電。不瞞你說,我今天才完成初稿。”

“你也沒上班?”

“那天回來就請了假。”

“你們老板真通情達理。要是遇到我們老板,門都沒有。”

“老板看過我一部未完成的小說,打算出版,所以才同意我請假的。——別閑扯了,今天有時間嗎?我想你了。”

“什麼?”這句話既讓莉莉期待已久,又讓她感到突然。

“你過來吧,我想你了。”

你們看,他的話好沒道理。他想我主人時就叫她過去陪他,寫小說時連手機都關機。小說家這類人啊,說得好聽點,是做事專注;說得不好聽點,就是不把女人的感受放在心上,或者說根本就不珍惜愛情。但他們要知道,女人像我們狗一樣,都是情感動物。

當時我的主人說:“我有事,不能來。”

“我知道你沒事。現在有兩種選擇:要麼我來找你,要麼你來找我。”

“我不來,你也不要來。”

“你要來,我要讀這部中篇小說給你聽,是專為你寫的。”

“專為我寫的?”這倒勾起了她的好奇。

“對,專為你寫的。不是那種放在書扉頁的獻辭。”

“我還是沒懂。”

“簡單說是以你為原型。”蕭逸在電話那頭說,“過來吧,很有意思的。我在家等你。”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怎麼能以我為原型?”

“誰說我不了解,我們至少已經相處過十多個小時了。”

“我真的有事。”主人莉莉說出口就後悔了。

“那好,既然你有事,就去忙吧。”

蕭逸的語氣忽然沒有剛才那樣強烈了。我和主人莉莉都暗自恨他怎麼經不起考驗。看主人的表情,隻要他再纏著她,命令她一次,她就會把我裝進箱子,帶著我一起去他那裏蒸桑拿了。唉,我至今都想不通他這種人怎麼能堅持不懈地寫小說。或許,對他來說,女人隻是可有可無的東西,而小說才是他的生命。

那次簡短的通話後,蕭逸有一星期都沒再聯係我的主人。又到了周末,我們吃過晚飯在護城河邊遛彎時主人對我說:“小花,你說蕭逸是個什麼人?”

她好像已經忘記我是隻不會說人話的狗。這星期來,我經常看見主人心神不寧地拿出手機看,然後又失望地放回寫字台。她有時寫好短信,但最後一刻卻放棄了發送。我還經常看見她半夜還不放心地拿起手機看一眼。但都隻有失望。

此刻,主人莉莉向我傾吐心事,我雖心中有萬般言語,可一句也說不出來。我直直地看著她,希望眼神能表達我的心意。但她的心思不在我的眼神上,她無意識地梳理我身上的狗毛,眼睛卻對著遠處的那座航空燈塔,自言自語地說:“真搞不懂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小說真就比我重要嗎?”她嘴角苦笑了一下:“也許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

這時我忍不住叫了起來。我知道她不懂我們狗語,但知道她隻要聽到我的叫聲就一定會中斷胡思亂想。此時的她,一定很容易就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無依無靠的流浪狗。我還記就在田鴻飛一聲不響地消失那天晚上,她抱著我的頭,傷心地說:“現在你就是我的唯一依靠了。我現在已想通了,我當年之所以收養你,現在之所以跟你這麼合得來,完全就是因為我們同病相憐。說穿了,我也不過是隻流浪狗。你我在這裏,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連家的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