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生下來的他,不過是她想要挽回這段婚姻的手段。
體貼教育他成為一個優秀的孩子,沒能夠得到那個男人的青睞,便妄想殺死他,殺死這個不僅沒能夠幫她奪回男人注意,反而分走她應該得到的愛的孩子。
“她想殺死我。”
聶宜年感到煩躁,伸手摸起桌子上的香煙,抽出一根,煙尾敲打著寶藍色的煙盒,沉聲道:“介意我抽一根嗎?”
“不介意。”
煙尾嫋嫋升起。
聶宜年腦海中想起那個女人的模樣,一瞬間竟然也忘記她曾經在夜晚暖黃色燈光下猙獰的模樣,隻記得幼年她攙扶著他學走路,聲音輕柔又充滿向往。
“兒子要快快長大,跟爸爸一樣,做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然後,那個會攙扶著他學走路的女人拿刀捅死了他的父親,捅死後便含笑自殺。
高中自修回家的他,從未想過看到的會是一地的血水。
警察來得迅速,封鎖整個現場。
沒有人走上前詢問他是否有一絲不舒服,暗沉夜色下的靚麗豪車上下來的親戚們,一個個張牙舞爪,像是深夜潛伏的怪物。
張口閉口便是我對你父親有過什麼樣的幫助,如果要分家產的話我應該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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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煩。
薑越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過了頭,撓撓頭開始轉移話題。
聶宜年沒有在薑越家待多久,那些書被他放到後車廂裏麵,至於什麼時候會閱讀,聶宜年不確定。
但應該是會用的。
在高速路上麵,聶宜年出了車禍。
溫熱的鮮血從後腦上流出的時候,聶宜年第一個想法是——如果自己就這麼死掉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夠護著池宗祺。
至少池家的人不會去煩他,讓他能夠安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連撞的車禍顯然是嚴重的,醫院裏麵特有的濃厚消毒水味道刺激著聶宜年的嗅覺,一邊是腦袋疼痛難忍,一邊是助理在耳畔哭爹喊娘。
“別吵。”
如果不是聶宜年自己的意識還算清醒。
有一瞬間他都懷疑今晚午夜就是他的葬禮。
頭被包紮著,麵頰上沾染的血水被清洗幹淨,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嘴張張合合,說的都是聶宜年聽不懂的名字。
“所以是什麼意思?”
“需要你的配偶omega提供信息素,結合人工信息素藥物,治療受損的區域。”
“記憶區域的損傷也有,近段時間內記東西可能會比較混亂。”醫生淺顯地解釋道:“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表現,有的人會下意識地把自己現在認為最親密的人當成另一個親人。也有人對親密的人產生依賴感。”
“具體如何,人的身體和心理都是非常奇妙的迷宮,同一地方出現缺陷,表現出來的卻是不同的情況。”
醫生又打了個比喻,“有的人家住別墅,有的人家住雨棚,同樣一個洞,下雨天,淹的程度不同。這個病也就是這樣。”
聶宜年明了,蒼白著臉看向醫生,“我跟我配偶前不久離婚了,這個治療方法會有害他的身體嗎?”
“如果有的話,我吃藥也可以。”
最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已經沒了。
聶宜年覺得,既然不會影響到自己的智商,那也就意味著修複好它,可有可無。
“會做身體檢測,我們這邊給出來的提議就是,盡量讓配偶過來。這個病可大可小,有的人自己就能夠慢慢恢複,有的人愈發嚴重,最後也是墓碑一塊。”
“年紀輕輕,有啥想不開的。”
醫生走後,整個病房陷入沉默。
聶宜年垂眸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倒是站在旁邊的助理吸著鼻子,一抽一吸,吵死。
“閉嘴。”
“人還沒死呢,哭得像是要給我上墳一樣。”聶宜年一隻手緊攥著另一隻手的無名指處,婚禮那天,這裏有個圓環。
含義是拴著心髒。
池宗祺一直以為那個戒指是沒有更換過的,是聶宜年跟他堂弟結婚時候準備的,然而並不是。
聶宜年早早就換過一次戒指,在那人逃婚的消息剛傳來,聶宜年就把戒指扔到垃圾桶裏麵吃灰去了。
他們兩結婚的時候,用的戒指是新戒指。
但池宗祺沒有問起過,聶宜年便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也就這麼擱置在一邊。
“老板?”
助理小心翼翼地看向老板,等著對方的指令。
聶宜年停下摸索指節的手,“你先幫我去把我那輛車後備箱的東西拿出來。”
“重要嗎?”
現在更重要的事情不是要找您老婆過來看看您現在這個狼狽模樣,然後抽對方的信息素給您治病嗎?
“重要。”聶宜年停頓,繼續說道:“跟葵花寶典一樣重要。”
“……”
哈哈哈,老板一定是摔壞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