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街上忙碌散盡,整座安州城都悠閑起來。
府衙的人還在徐燕巷進行案件收尾,見再找不到什麼可用的線索,齊蔚就帶著崇珣離開了。
想起他來到安州城後還沒正經出門逛過,齊蔚頗有讓他見識見識泱泱大國歌舞升平景象的意思,便引著他滿城閑逛。
坊間紅磚綠瓦,琉璃寶頂,街市上車水馬龍,忙而不亂,雖沒有精致的小橋流水和亭台樓閣,但自成一番粗獷嚴謹的氣派。
崇珣隻是靜靜跟在齊蔚身側,聽他事無巨細地介紹,恨不能一天之間把整個安州城的風土人情一股腦塞進他腦子裏。
他平常臉上冷慣了,這會兒齊蔚倒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缺少興致,還是真的在悉心恭聽。
深秋的驕陽曬得崇珣有些眼花,終於,他忍不住說:“將軍,找個地方吃飯吧。”
齊蔚看了一眼日頭,這才發覺已經到飯時了,連忙側頭:“倒是忘了時辰,前麵那間聽風閣不錯,咱們去那兒吃!”
為了顯擺,他帶著崇珣繞到南城,乃是安州城最繁華的所在,聽風閣是他常去的一間酒樓,菜色不錯,重點是,相當雅致金貴。
在齊蔚內心裏,隻有那樣層次的館子才配得上溫潤恬淡的珣公子。
不料,崇珣向前方張望一眼,搖頭:“上次的蒸花鴨,我還想吃。”
“這……仙客居有點遠,別把你餓到了,不如下回?”
“我想吃。”
“成成成,吃!”
難得珣公子挑一回嘴,六殿下立刻應承下來,撥轉馬頭往北城方向走,擔心把他餓壞了,還稍稍讓黑風怪加快了速度。
在齊蔚看不見的地方,崇珣彎了彎嘴角:嗬,顏狗!
仙客居的掌櫃覺得這陣子自己簡直鴻運當頭,才短短半個月,六殿下齊蔚居然第三回登門。
雖然上回的食盒六殿下帶走了還沒還,估計也不能還了,不過莫說一個食盒,就是十個二十個,他都樂於奉上!
六殿下那不就是活字招牌?
自從他蒞臨仙客居的消息傳出去後,這裏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就比如,這會兒已經過了飯時,大堂仍然爆滿。
“六殿下,公子,快快樓上請,最好的雅間給您二位留著呢!”
齊蔚旁若無人地在一票食客的灼熱目光注視下上樓,聞言挑眉:“你知道我要來?”
“不是不是,自從那間雅間上回您用過,小人可不敢再給別人用了!”
掌櫃馬屁拍的五彩斑斕,讓齊蔚很是受用,尤其是當著崇珣的麵。
甚至,齊蔚覺得待會兒可以學著三皇兄的習慣,給仙客居親手題個招牌之類的,後來想想自己那一□□爪撓出來的字,還是算了。
想到三皇兄,齊蔚突然就快樂不起來了。
為何三皇兄府上的腰牌會出現在石五家?他手底下有人不幹淨,他知道嗎?剛剛一時衝動沒將腰牌交給胡天謹,現在想想,是不是太冒失了?
不過也沒什麼,等過後去交給三皇兄,讓他自行清理門戶也好,省的鬧大了有損乾王府的顏麵。
想著想著,他又覺得自己沒做錯。
他堂堂安遠將軍,錯的也得是對的!
齊蔚想的太入神,完全沒注意到崇珣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將軍?”
“啊?啊啊,餓了吧?先吃點心墊墊!”齊蔚把點心往他麵前推了推。
崇珣看了他一會兒,輕輕撚起一塊桂花糕,狀似無意地問:“方才在石五家,我一直跟在將軍身後,怎麼沒見腰牌掉下來?”
“啊這——”齊蔚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茬,盯著崇珣熠熠的眼睛,忽然想起了父皇的交待。
父皇既然那樣交待,說明眼前人並不簡單。
他猛然警覺,冷著笑容說:“那麼那天在官道,珣公子刻意支開我去檢查屍體,結果就真的找到了梅花酒的字條,連官差都沒發現,你是怎麼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