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親手翻開那本筆記,查看出現在博古架上的書是否和夢境中的一模一樣。
但當陸嶼的院子再次空閑下來時,薑葵卻沒了勇氣走進去。
筆記中的內容即使不去細想,也深深印刻在薑葵的腦海裏,若是真的親眼所見。
薑葵沒敢再往下想。
這一病來得快去的慢,薑葵足足養了七日才將身子完全養好。
薑葵不知陸嶼第一日時,出於什麼原因,竟會來探望她,若是按綠俏所說更是照顧了她一整夜。
可他那般討厭她,還理她作甚。
不過後麵幾日,薑葵卻沒再見過陸嶼了。
為了養病,薑葵也隻待在自己的小院裏並未到處走動。
薑葵若是不主動去找陸嶼,那便是兩人就算隻相隔兩條小路,也是根本見不著的。
屋外的春雨不知何時停了,薑葵望著窗外不禁歎了口氣。
“小姐,你最近怎麼唉聲歎氣的?”綠俏推門進來便看見了薑葵的一臉惆悵,歪著頭上前想了想打趣道,“該不是想少主了吧,這幾日你已好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去找少主了。”
自己的身子薑葵怎會不清楚,她何止是快好了,她已經是又壯如牛了。
隻是就連綠俏都默認,理應是她去找陸嶼的,那是不是若她不再去找陸嶼,他們就會老死不相往來了。
總是一個人在努力靠近,薑葵總歸是覺得疲乏的。
興許真如那本筆記上所言,陸嶼是不喜歡她的,否則怎麼會到了如今還遲遲不願娶她。
薑葵已滿二十了,燕都都傳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人人都瞧出陸嶼到現在都不娶她,就是瞧不上她,她卻傻乎乎的直到現在才明白。
已經七日了,陸嶼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什麼病能讓人七日都好不了的,況且陸嶼已經偷摸打聽到,薑葵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那為何還沒來。
轉了半天,陸嶼又走到院子裏的躺椅上坐下。
盡管背靠著椅背,但身子卻沒怎麼放鬆,時不時便要朝院門口投去視線。
這些年,隻要是他沒有出鏢留在府上的日子,薑葵就會跟個小麻雀一般,一日三餐不間斷地出現在他麵前嘰嘰喳喳。
他好像是說過薑葵很吵吧,不過他著實好奇,她腦子裏怎麼有那麼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一張小嘴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般。
關鍵是他每次一不小心就全給聽了去,還聽得極其認真。
以至於這些年雖然他時常不在燕都,但不管是陸府上下還是燕都城內,大大小小的事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可他已經好幾日沒見到薑葵了。
思緒裏不禁浮上薑葵的樣貌,明眸皓齒,朱唇微翹。
陸嶼蹭地一下從躺椅上坐起來,一臉慌亂。
他一定是太閑了,竟然會不自覺一遍遍想起薑葵。
曾經吹過的牛,就好像一個個耳光啪啪打在臉上,打得臉頰火辣辣的疼。
年少時,突然被父親帶回家的小丫頭看著黃皮寡瘦,並且又髒又臭,不明白童養媳是什麼,那時隻覺得父親不知去哪撿了個女兒,要和他爭寵了,更別說父親還要讓他喊這個比他還矮小一些的臭丫頭叫姐姐。
後來薑葵也的確備受陸鎮喜歡,陸嶼就不明白了,為什麼父親對著他就總是板著一張臉,一言不合就拳腳棍棒伺候,對著薑葵就是百般寵溺。
隻是逐漸的,陸嶼似乎明白薑葵為什麼總能討大人喜歡了,一張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隨時隨地都露著天真的笑臉。
最容易被人比較的年齡,誰見了薑葵不誇一句真是個懂事的乖孩子呢。
而反觀總是闖禍惹事又調皮的他,沒少被數落,更沒少被大人說不如薑葵。
陸嶼覺得,自己應當是討厭薑葵的,自從她來了,他挨打的次數變多了,到手的零花錢變少了。
待到他十歲的時候,這便逐漸明白童養媳是什麼意思,原來薑葵不是來給他當姐姐的,而是給他媳婦的。
陸嶼覺得自己怎可能會喜歡薑葵,更不可能娶薑葵為妻,畢竟他是多麼討厭薑葵啊。
但陸嶼卻發現,自己總控製不住自己的小心思,忍不住去逗弄她,忍不住去欺負她,看她跟在自己身邊瞎轉悠,看她因為自己的惡作劇臉上出現精彩的表情。
更重要的是,薑葵的視線始終落在他身上。
不知從何時起,記憶中那個黃毛丫頭越長越漂亮,盡管陸嶼不想承認,但薑葵的確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子了。
雖然討厭她,但娶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應是不丟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