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屋外的柳樹脫去冬裝,迎來了一片新綠,樹梢上落了幾隻黃鸝鳥,清澈婉轉的歌聲像是在歌唱著春天和好日子一同到來了。
平日裏不到辰時不會有半分動靜的屋裏,傳來了薑葵急切的聲音:“快點綠俏,時候不早了,你看看我這發支簪看上去會不會太張揚了,這個呢,可是這麼素雅好像不太隆重,到底選哪個啊,可急死我了。”
“小姐,你天生麗質,戴哪支都好看,現在不過卯時,不會遲的。”屋內,綠俏接過薑葵換下來的第五支釵子,每一支看上去都十分精致,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薑葵撇了撇嘴,還是拿不定主意,左右端詳著,耳裏聽到了屋外的嘈雜聲:“外麵怎麼了,一大早鬧哄哄的?”
綠俏抱著懷裏的發簪到門前張望了一番,隨即臉色一變,回過頭來支支吾吾道:“小姐,是媒婆……”
隻見梳妝鏡前的人兒秀眉忽的一皺,晶亮的眸子霎時湧出怒意,立刻起身,連發簪也顧不上了,朝著屋外就去,走上兩歩便提起裙擺小跑了起來。
“小姐!你等等我!”綠俏一驚,這下又要出事了,手忙腳亂放下手中的發簪,便急急忙忙跟了去。
薑葵的小院緊鄰正廳,透過院門,便能看到正院裏一群人笑嘻嘻地往廳內走。
“陸少主正是娶妻的年歲,這次這姑娘,保準陸當家您滿意,家住城東,做的是錢莊生意,家中就這麼一個女兒,人家寶貝得不得了,正巧與咱們鎮遠鏢局也是門當戶對,姑娘我也見過了,那可是……”
“你怎麼又來了!”薑葵趕到時,媒婆正說得起勁,聽見這些千篇一律的說辭,薑葵怒不可遏,還未走到地方就開口打斷。
屋內的人皆是一愣,隨後坐在正上方的陸當家陸鎮臉上迅速浮現出尷尬的神色,下意識瞥了一眼媒婆,隻見媒婆眉頭一皺,被打斷的不悅溢於言表。
“我說薑小姐,我在陸當家的這替陸少主說媒呢,怎麼叫又來了,陸少主未成婚,我若是有合適的姑娘,自是可以上門說親的啊。”媒婆一臉無奈,也不是她不待見這位薑小姐,早些年頭,她也為薑葵說了不少親事,皆被拒絕就不說了,現如今她給陸少主說親,她又是幾次三番阻攔。
“阿嶼不過十七,哪會急著娶妻,他若想娶,哪還用得著人替他說親,鏢局事務繁重,他現在一心以事業為重,您還是別廢白功夫了!”一雙杏眼瞪得圓鼓鼓的,薑葵叉著腰,似是不明白這些媒婆怎麼看不清局勢,明明拒絕多次了,還上趕著來自討沒趣,說罷她又轉頭看向陸鎮,“您說是吧,陸伯伯。”
被點到名的陸鎮愣了一下,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後又覺得尷尬,訕笑兩聲朝著媒婆道:“王大娘,今日這事我看還是算了,也沒問過阿嶼的意思,這孩子從小就我行我素,也不大聽我們這些長輩的話,你還是請回吧。”
兩頭拒絕,媒婆也無話可說了,著實是她自討沒趣了,但耐不住陸嶼條件好,心裏暗暗想著,下次還來。
這便哼了一聲,擺了擺手,瞥了薑葵一眼轉身離去了。
“陸伯伯,剛才是我無理了,阿嶼他們快到城門了,我得趕緊出門了。”廳內靜了下來,薑葵才發覺自己剛剛氣勢淩人有些不妥,瞥了一眼陸鎮並無責怪之意,這才鬆了口氣。
陸鎮點了點頭,看向薑葵的眼神帶著些疼惜。
薑葵福身後離開正廳,陸鎮憋著的一口氣才重重地歎了出來。
被媒婆耽誤了些時間,坐馬車自然是來不及了,綠俏不會騎馬,薑葵便獨自騎馬朝著城門去了。
街道上,騎馬的女子引來眾人注目。
“一大早的,這姑娘是要去哪?”馬蹄聲呼嘯而過,鮮少有女子騎馬出街,薑葵一襲紅衣十分顯眼,一路人忍不住被這颯爽的英姿吸引了目光。
“鎮遠鏢局收養的姑娘薑葵你都不認識嗎,”很快便有人認出薑葵,駐足看著薑葵的背影,見有人還不知薑葵的名號這便打開了話匣,“那年鎮遠鏢局替自家兒子找了個童養媳的事都傳遍了燕都,也不知怎的,姑娘都快到桃李年華了,還未曾有喜事傳出,陸家的門檻都快被說親的媒婆踏破了。”
“這能說明什麼,陸家少主不喜歡這童養媳唄,陸嶼什麼脾氣還有人能不知道啊,早些年連陸當家都管不住這混小子,也就近幾年開了竅開始接管起鏢局事務,逐漸成熟了起來,可若是他不想娶的人,就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娶!”另一人聽到這頭在閑談鎮遠鏢局的事連忙加入了進來,這事雖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但總能成為大夥茶餘飯後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