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問您見過這個男生嗎?”喬然北指著手裏的照片,聲線都有些顫抖。

“沒看見過。”那人翻了個白眼,有些不耐煩。

“您仔細想想,可能,可能您不小心忘記了。就,就這麼高的一個男孩子。”喬然北雙手比劃著。

“真沒見過,我還有事呢,人丟了就去報警。我又不是警察,找我幹什麼!如果是你朋友,那麼大的人了還怕丟了不成。真是的,讓開讓開,我還要回家呢。一邊去一邊去。真是礙眼,晦氣……呸!”那人氣呼呼地走遠了,隻留下喬然北一人呆呆地站在那。

雨絲飄飄忽忽的,雖是細雨,但喬然北卻濕了一身——他出來本是豔陽高照,不一會就變了天。

他甩了甩頭上的水,抹掉了滴落在眼睛處的雨水,繼續往前向路人詢問。

手裏的照片蒙了一層水霧,上麵是個笑著的男孩,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折騰了一整天,還是沒有半點消息。喬然北手中緊緊攥著照片,他有些喪氣了。獨自到了家門口,隨著鑰匙“哢嚓”一聲,門打開了。

“還沒找到?”沙發上隨意地坐著一個少女,她的頭發綁在一團,顯得亂糟糟的。

屋裏的空氣似乎都有些壓抑,一台老舊的電視機在放著,桌上的魚缸裏隻有清澈的水,未曾有過金魚的身影。

“沒有。”喬然北悶聲答道。

“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莫名其妙就說你朋友失蹤了。”

“他,真的存在過!”他低吼著。

“行,行吧。”少女看此時的他就想一隻發怒的小獅子,你一旦靠近,必定會挨上一口。自己不過是他名義上的姐姐,非親非故的,管這麼多幹嘛。她收回目光,繼續吃自己的薯片了。

喬然北上了樓,直接撲到了床上,活像一隻考拉抱著樹幹不肯下來的模樣。

“江曙南啊,你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就消失了……”喬然北苦笑著。

他同江曙南是同學,高考後是一塊去了遊樂園。分手時他要自己在原地等一會兒,等了許久,都不見人影。直到“叮鈴”一聲,江曙南發給他一條信息——你去遊樂場入口的右邊,那裏有一塊棕紅色的石頭。

他到那裏後,石頭下隻有一張江曙南的照片,此外別無其他。

等喬然北再看手機時,他撤回了一條信息,隨後又發過來——不好意思啊,我家裏有急事,先走了。

沒事。喬然北打完二字,還想問點什麼,另一邊卻下線了。

算了,明天再去問他吧。

卻不曾想,之後便再也沒了音訊。同江曙南有關的一切,似乎都消失殆盡,除了那張照片。和別人說起此事,自然不放心上,一笑了之。報了警卻無從查起,老師的印象裏沒有這個人,長青街的那個少年也從未出現,像是一場夢,破滅了。

和他有關的記憶似乎也要一一褪去,若不是這張照片的存在,喬然北還真以為自己做了場夢。

“喬然北,下來吃飯!”

“知道了。”他應聲說道。

麵對這個名義上的姐姐喬冉甜,他也沒什麼多餘的話。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些奇妙,像是隔著一層膜,互不幹涉。

他端正地坐著,桌上的菜肴散發誘人的香味,到了嘴裏卻如同嚼蠟。

“按照約定,明天你煮飯菜,刷碗,洗衣服。過幾天爸就要回來了,他下次出差,你有想要的嗎?”

“沒有。”他說完之後,便沒了任何聲音,喬冉甜看了看那個空著的魚缸,不禁問道:“以前那裏真的有過魚嗎?”

喬然北一愣,點了點頭:“嗯,他給我的。”

喬冉甜看他這幅模樣,安慰著:“你,你就也振奮點,萬一他沒失蹤呢……”

“嗯。”

喬冉甜見他不想多說,自己也閉了嘴,知道再說下去也是自討沒趣。

“我先回房了。”喬然北踩著木質階梯,“嘎吱”作響,他聽著樓下的洗碗聲,沉思了一會兒。他像猛地想起什麼一般,在房裏套了一件淺灰色的外衣,順手把桌上的那張照片和銀色外殼的手機揣進兜裏,急匆匆地換了一雙鞋。

“怎麼了?”喬冉甜聽這不小的動靜,心生疑惑。

“我出去一趟。”喬然北頭也沒回,一道身影便消失於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