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睜開眼睛,精神高度緊張。房門慢慢地開了一條縫,樓道裏蒼白的燈光刷拉一下照進來,窄窄的光帶把房間分割成兩半。光帶漸漸變寬,中間一個長長的人影投射在地板上。為避免暴露目標,我小心調整呼吸,盡量保持放鬆。
門外客人等了半天,終於跨出一步,邁進房間。我眯起眼睛:來人穿著白大褂,可能是值班醫生之一。趙大夫戴眼鏡,這人臉上沒戴,那就是另一位了。但我有點兒拿不準:她們兩個身材和衣著都差不多,逆光又看不清臉。
她先打量了我幾眼,又扭過頭,把目光轉向鄰床的李滄海。就這一轉臉的工夫,我可看出來這人究竟是誰了——真是趙大夫,不知道為什麼把眼鏡摘了。她兩手插兜,盯著李滄海不放。我不知道她有什麼目的,隻好繼續裝睡。
雖然可疑,不過興許人家真是來查房的。她待了一會兒就走了,隨手帶上門,屋裏又是一團漆黑。李滄海這時候翻了個身,腦袋在枕頭上蹭了兩下。難道趙大夫認識我老板?說不定他倆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就不是旁人所能了解的了。
我起身下地,快步走到門口,湊近門縫。趙大夫走路非常輕,幾乎聽不出什麼動靜。
估摸著人已經走遠,這才輕輕拉開房門。醫院為了省電,走廊上的節能燈隻開三分之一,樓道半明半暗。來回瞅了兩眼,一個人沒有。於是回屋關門,徑直走到窗戶旁,掀起窗簾一角。
外頭還是陰天,花園裏步道兩側的庭院燈泛著點點白光。涼亭旁種著幾株合歡,扁平的樹冠在微風中輕輕搖晃。院子裏靜悄悄的,一切如常。我拿起一旁的夜視望遠鏡——進口貨,折合人民幣兩萬多塊!再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假以時日,李總有望成長為新一代發燒軍友。
調好焦距,然後對準了醫院附近的住宅樓。上頭安排人手監視李滄海,他們在那兒已經蹲了一周。如果有人想找我們麻煩,應該逃不過他們的眼睛,除非對方安排狙擊手從遠處偷襲。離病房最近的建築物大約在五百米開外,我們仍處在步槍有效射程之內。
但如果是我的話,肯定不會用這個辦法,成功率太低。再說這裏是醫院,受了傷隨時都能搶救。隻要李滄海待在病房裏,對方就沒辦法動手。白天出門之前我都要確保四周沒有埋伏,雖然路線經過選擇,畢竟有一些路段容易暴露目標。
時候已經不早,再不睡第二天就爬不起來了。放下窗簾,回頭一看李滄海,睡得還是那麼安詳,讓人心裏有點兒不平衡。
天亮起床,洗臉的時候一照鏡子,倆大黑眼圈。李滄海也看著了,說你小子昨晚上做好夢了吧,倆眼跟國寶似的。說話的時候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以至於我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早上吃完飯,李滄海開始工作,我就在旁邊看報紙。今天頭條是東北方麵的消息,說跟俄羅斯某集團合作搞開發,新聞圖片上S市市長跟老毛子緊緊擁抱。這位市長在當地小有名氣,因為他隔仨月換個情婦。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陳希這回說不定會順便搞他一下。
上午大夫看過李滄海的傷口,說恢複得不錯,明天就可以出院,比預定還提前了一天。我暗中鬆了口氣,總算能出院了。但問題是,出去以後住哪兒?“李總,出院以後是直接回家,還是另找地方?”
李滄海“啪”地一下合上記事本,轉過臉:“你說去哪兒?”我心說你怎麼問我?但老板問話,不敢不回:“我看……還是另外找地方,比較安全。”
“我也是這個意思。你收拾一下東西,咱們下午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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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