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已取代了守尉府家丁把守大門的欽差侍衛前來稟道:“啟稟大人,門外若水知府嚴啟光求見!”
嚴啟光?他怎麼來了?
鳳敖隻稍一沉吟便興味點頭:“讓他進來。”
然不多時進來的除了他安排的人及剛才求見的嚴知府,還有一上了年紀的中年婦人。
明老夫人一進來便見了明府馬車,眸中一亮難掩急切,正欲四下搜尋,便先被車旁地上跪著,方才還囂張跋扈的石公子和身穿官服的石守尉吸引,她心下一驚邊思索他們為何跪地,邊快速尋找雲聽身影。
卻一轉眼當先被馬車後一高大昂藏俊美鋒銳的男子懾了目光,正暗自猜測其身份時不經意看到他懷中露出來的裙角先是一鬆,後又一緊,能夠讓堂堂一城守尉匍匐跪地,稍一細想,便猜到何人能有如此權勢。
果然,她特地請來解圍的嚴知府及在府門外偶遇的若水官員已跪地拜道:“下官嚴啟光/下官等拜見太尉大人。”
明老夫人定了神也跟著跪地拜道:“民婦拜見太尉大人。”
強迫自己忍著渾身不適安靜待在他懷裏的雲聽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再也忍不住,身心皆被鋪天蓋地而來的羞恥與如被捉奸的驚慌籠罩,慌忙掙紮著就要下來。
“放我下來!”
“別動!”
鳳敖低聲命了一聲,用了巧勁卸了她的力,銳利的眸子看向那令她反應強烈的婦人看去,隻稍一思索便猜到了她的身份,淡聲叫了起後,自顧來到馬車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呂金忙眼疾手快的開了車門。
將人放進去,目光含著深意壓望著她笑著叮囑:“待在車裏不許出來。”
而後便揮手命人重鎖了車門看緊窗戶,回身望了眼仍跪在地上的幾人,自顧來到不遠處外堂主位坐下才命人將人叫來。
待院中空地處那些個官員都不見後,明老夫人抬起頭看向嚴密把守在馬車旁的黑衣侍衛,眸光微動,試探的走近了幾步,卻還未走到馬車三步遠便被嚴厲喝止了步。
雲聽不知道他對自己做了什麼手腳隻覺渾身都使不上力,好不容易費力坐起了身,便聽到一聲突兀的嗬斥,她瞬間便想到什麼抬手去拍身側的車窗,有氣無力的喊道:“娘,是你嗎?”
她的聲音微弱,但車窗響動的聲音確是令明老夫人察覺,她亦焦心她此刻的狀況,便對那把守在門邊穿著不同於那些黑衣侍衛服侍的年輕男子恭敬福了禮道:“這位爺,裏麵之人乃是我明家府上的少夫人,多謝太尉大人出手相救,隻現下時日已晚,待明日,民婦定攜兒媳登門道謝。還請幾位爺行個方便,讓民婦帶了兒媳家去。”
呂金若此時還不明白他家爺對這小婦人是何等態度,他這個貼身隨從可就真白當了。不管他家爺這興能有多久,但就能忍得與這小婦人幾經斡旋而沒強硬得手,便知這小婦人在他家爺心中多少是有些個份量的。
雖這老夫人是那小婦人的婆婆,但就這二人親如母女的關係,他家爺又還未得手,說不得這老夫人還能助他家爺一把,所以他為著以後也不會輕易得罪了去。遂便笑眯眯的回了一禮道:“老夫人方才也聽到了,太尉大人有令,做奴才的也不能抗命不是?”
又聽到身後馬車內傳出來的動靜,精明的眸子轉動了下笑容不變道:“不過既您擔憂夫人,小的便自作主張讓您二位敘了話,如今境況想來您見多識廣定是心中清明,事已至此,何必再做那蚍蜉撼樹之行,何不如勸了開來,謀些利處,兩廂滿意豈不皆大歡喜?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聰明人說話一點即透,且他說的還算不得隱晦,明老夫人略一聽便領會了其中深意。她雖已提前得知,卻此刻再被人如此點撥心中仍覺驚怒,縱心中翻湧,但她麵上卻猶做無覺般隻對他前半句道了謝,而後便轉身來到被人打開的車窗旁眼神關切的往裏看去。
“娘!”
雲聽扶著窗框借力靠著,美眸同樣關切的上下打量她,見她並無受傷神色間也未見受挫方算放了心。可下一瞬又羞愧的垂了頭,咬著唇艱難啟齒道:“雖並無發生什麼,可我終是給明家丟臉了,待回府願自願受罰。”
見她除衣發微亂,未見別的痕跡,明老夫人同樣心下一鬆。她抬手拍了拍她緊扣窗框背露青筋的手,溫聲寬慰:“此事非是你所願,自怨不得你。莫要自責自苦,一切都等回了家再說。”
她怎會怪她,若說要怪,也該是怪她明府未能有強力的權勢,為她這情摯純粹的美貌兒媳做後盾,讓她擔驚受怕被人欺擄了去。
她越是溫言開解,雲聽便越覺愧疚的無以複加。若按時下世人對女子的苛刻教條,似她今日被人擄走,乃至於被婆母親眼見到被外男抱在懷中的樣子,已足以將她休棄乃至於沉塘。哪怕知她也是受害者也絕不可能如此關懷愛護以對,她何其有幸能遇到如此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