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罕見,那陰雲裏的閃著雷光。
轟隆隆——
雷聲催人肝膽。
“林居士!那隻厲鬼向東去了!那邊是秦嶺龍脈!”宋道長的花白胡須被冷風吹亂。
玄學界幾十位泰鬥巨擘,追捕厲鬼十數日,重傷十三人,剩下幾位風塵仆仆、疲憊不堪的大師也都是玄學界中流砥柱。
幾個狼狽的老人簇擁著一名女子,翠色旗袍上襯托著她霜雪似的冷白皮膚。
旗袍上滿了精致荼蘼花,雅致精細的裙子,始終不及女子奪人眼球,她一舉一動都是婀娜,在風裏的鬢邊發絲像暈開的墨,嫵媚風流,不在言下。
她櫻桃色的嘴唇總是掛著一絲勝券在握的笑容,女子指尖掐算,緩緩道:“宋道長,誅殺那隻厲鬼之後,我就要飛升了。”
宋道長震驚,這是何等的天資!
雖說這是好事兒,可宋道長心裏空落落的……
且不說宋道長將林懷真引為莫逆之交,就說這次厲鬼作亂,玄學界上下受挫還能請林居士出山,下次呢?
林居士羽化後,又該請那個出山平亂?
林懷真驀地想起一件未了之事:“那隻厲鬼……原是西山鬼老用一位功德善人煉製出來的,本來無辜,待我鏟除它以後,勞煩各位設道場祭壇,將它超度一二,感激不盡。”
“定不負所托。”幾位大師紛紛答應。
“那諸位告辭。”
語罷,林懷真像是一支射出的箭矢,直追著那黑峻峻的鬼影而去。
一道驚雷過後,那隻折騰整個玄學界半月有餘的厲鬼,與風姿綽約的林懷真,一同在一陣白光中消失。
……
林懷真頭疼欲裂。
腦子裏好幾種聲音來回交織,嗡嗡響著。
“怎麼說出嫁就嫁了?還真有人敢娶!就林懷真那個人品,呦喂,前天我見她,穿著洋裙子,整天東遊西逛,遊手好閑的,聽說她還在縣城裏交了個對象。”
“什麼對象,就是個二流子,我看過不了幾天,就得因為流氓罪去蹲監獄,昨天那個二流子還送真真回來,兩人正要親嘴呢,被真真爹用笤帚木棍打跑了。”
“這麼說那流氓頭子不得去新郎家找事兒?真真爹辦事兒真夠不地道的。”
“作孽哦。”
林懷真的記憶逐漸清晰,身體一陣搖搖晃晃的感覺,耳朵裏也轟隆隆的響著嗩呐聲。
她是這些女人嚼舌根的對象,林家的女兒,林懷真。
雖說與她同名,卻是一本書裏的女配。
配角?
林懷真一生轟轟烈烈,唯我獨尊,從來沒給別人做過陪襯。
靈台上刺刺得痛著,她的記憶一點點清晰起來。
那是一本年代文,名叫《九零年代嬌嬌女》,講述的是九零年代,人見人愛的農家女林姣姣,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走向新時代的正能量故事。
作為林姣姣的堂妹,林懷真在全文上下,把小人嘴臉展現的淋漓盡致。
打小兒時起,林懷真就嫉妒林姣姣。
林姣姣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受盡寵愛;林懷真家裏重男輕女,吃飯穿衣都沒人過問。
事兒還要從林懷真母親懷上孩子說起。
林懷真是家裏頭胎,林家上下重視,咬牙花了幾十塊錢,找算命先生看了,幾個算命先生都說是個男孩。
一家人高高興興,林懷真的親媽楊槐花,更是得了全家上下的無微不至的嗬護,一朝分娩,生下來的卻是個“賠錢貨”。
不說林家早擺明不想要女兒,楊槐花因為生下個女孩,差點沒被婆婆的唾沫釘子釘死。
楊槐花覺得她遭受全家上下冷遇,都是女兒的過錯。
一家上下,看著林懷真都像看著眼中釘。
一連養到五歲,林懷真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直到楊槐花又懷上了。
“懷個真的男孩吧。”
這是林懷真名字的由來。
林懷真整理著自己的記憶,努了努嘴兒,她的名字是師父取的——抱素懷真,平康順遂。
原身和林姣姣的差別不止在此。
在書裏,林姣姣成績好,人也乖巧。
而林懷真輟學在家,整天不著四六的混日子。
對林懷真的父母而言:“留在她在家,不如留條狗,管一隻狗吃飯,還能看家護院呢。”
林懷真的父親林栓柱的原話如此。
然後林栓柱收了一萬塊的彩禮,把原主嫁給了個傻子。
林家村窮苦,幾十戶裏,最多也就一家萬元戶,腰包鼓了,那在村裏不止有麵子,還能橫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