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粼粼灑在水麵上,木舟堆裏有座簡易的木橋,木橋的一端是黑暗的樹林,另一端聳立著一座座瞭望塔,塔下密密麻麻的軍帳,亮如白晝。
軍營的上空高高地飄揚著一麵朱紅大纛,大纛上赫然寫著延天二字。
士兵們放下兵器,圍著篝火載歌載舞,臉上皆是喜悅的神色。
延天皋瀛兩國連年交戰,明日兩國終於正式和談了。
一道白影在兵卒間穿梭,如鬼如魅,飄忽來去,直似輕煙,來往的兵卒竟沒一人察覺。
在軍營的最中央,有一座中軍帳,它在軍營中如一座格格不入的龐然大物,兩個守衛分別守在軍帳大門的兩邊。
白影從守衛的身前一晃而過,一個守衛擰開水袋喝了口水:“這春天就是好啊,飄過的風都有樹的清香。”
另一邊的守衛置若罔聞,手持長矛直立如鬆。
“休息一下吧,在中軍帳前能有什麼事,再說了,明天皋瀛延天兩國就正式和談了,兄弟們也能回”
話還沒說完,守兵身後又是白影一閃,兩人再沒了言語,直挺挺地立著,如同兩座雕塑,臉上仍保持著開口說話的動作。
再細看時,二人的脖子處有一圈極細的紅痕,在往外汩汩流血。
一陣風將門簾卷起,白影閃進了中軍帳中,藏在巨大的將軍椅後。
隻見椅後蹲著一白衣人,白衣人雙眸清澈卻眼神極冷,如結冰的寒潭。
他兩指合攏往下一摁,中軍帳內瞬間結出道道金絲往榻上男子割去。
金絲削鐵如泥,經過之物皆被割斷。
三尺,一尺,三寸。
眼見那肥頭大耳之人即將被割成碎塊,縹光大作,一把劍驟然飛進軍帳將金絲全部割斷後朝白衣人直指而來。
白衣人一驚,從椅後躍出,一腳踏在長劍上。
劍身一轉,以不慢於白衣人的速度朝白衣人再度劈下。
白衣人寬袖急揮,幾道符咒瞬時打向長劍。
“閣下好大的膽子,獨身一人穿著白衣來延天中軍帳行刺。”
錚錚聲大作,長劍掙脫符咒的束縛,飛到一身穿鎧甲的男子手上,男子一揮長劍,喝道。
榻上肥頭大耳之人驚醒,嚇得連忙連滾帶爬躲到鎧甲男子身後。
白衣人冰冷地望著麵前二人,深知刺殺時機已過,不宜糾纏,兩指甩出一道符,身影瞬時從帳中消失。
白衣人出了帳,冷冷望了眼高聳雲端的朱紅大纛,隻一瞬間,手上金光大盛,萬條金絲卷上旗杆,轟地一聲,大纛便被從底部砍斷,寫有“延天”二字的朱紅旗幟爛在了地上。
中軍帳裏傳來故作鎮定的聲音:“沈家主,怎麼樣?他走了嗎?”
白衣人回頭望了眼從帳中出來的持劍男子,笑了笑,一揮寬袖,人便又從原地消失。
他若無其事地從士兵們恐懼的眼神中走上木橋,緩緩走進黑暗的樹林中。
走到林深處,東方的山丘上露出白色的曙光,林間逐漸明亮起來,他褪去易容,束起頭發,換上早已藏在林中的繁雜衣袍。
確保將昨夜刺殺的痕跡都毀去後,他才繼續前行。
他今晚精神力消耗過多,困得隻想睡覺,看樣子他還能睡一會。
白衣人穿過林子後又走了許久,到了一棟戒備森嚴的閣前,出示信印進了去,尋了處幾案便睡下了。
天大亮時,越來越多的人身著官袍趕進這棟廢墟上突兀的飛簷流閣。
……
被油煙熏得灰黃的牆上幾道黑影交錯重疊。
“啊!”
咕嚕咕嚕……
尖利的慘叫聲淹沒在了刻有盤龍紋樣的巨大青銅鍋中,隨著水麵的沸騰,幾隻手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