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花房的故事(2 / 2)

老楊說:百合花也有紅的黃的,我這裏種的是白的和粉的。

雪雪對中華說:要不,咱們也種些百合花吧?

老楊說:你們種也可以,不過百合花從種到開花,需要三年時間,冬天還要放在溫室裏。

雪雪遺憾的:這……百合花沒法種了,我們就像打排球一樣,要靠短平快才能得分,才能掙點小錢。三年時間,太長了,等以後有條件了,再種百合花。……今天我們帶了些鹿羔饃,請嫂子和孩子品嚐;帶了些雞蛋,給嫂子補補身子。

德仁瞅了雪雪一眼,雪雪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地說起“嫂子、孩子”,老楊的情緒突然低沉下來,停了一會才慢慢地說道:你們不知道吧?我老婆跟人跑了,把孩子也帶走了……

室內的空氣立刻凝滯起來,停了半晌,隻聽見老楊沙啞的聲音:丟人哪,我都沒臉見人了……改革開放以來,各行各業得到發展,啥事情都好,就是這跳舞風氣太壞。一開始,她喜歡跳舞,我也沒在意下,可後來她迷上了跳舞,一連兩天沒有回家。我慌了,便到舞廳一家一家去找,後來找到一家舞廳,一眼瞥見她穿得花裏胡哨的,正摟著一個男的跳舞,倆人的臉頰幾乎挨著一起,人家把這叫貼麵舞。我正要過去叫她,電燈突然滅了,舞廳裏一片漆黑,口哨聲、尖叫聲、雜遝聲亂成一團……等到電燈亮了,我找她的時候,哪裏還有人影?……就這樣,老婆沒了,孩子也沒了……

老楊心情沉重得說不下去了,過了一會,雪雪試探的:楊師傅,你再找一個嘛。

老楊頭也沒有抬:找對象?談何容易。我30好幾的人了,是個窮工人,當個花工誰看得起?現在的女人,眼頭都高得很。

雪雪說:楊師傅,別灰心,走了個穿紅的,還會來個穿綠的,你要是不彈嫌的話,我……

老楊抬起頭來,眼睛閃著亮光:你,什麼意思?

雪雪滿麵緋紅:楊師傅,別誤會,不是我,……我要是沒結婚的話,我一定會嫁給你的……

中華臉紅脖子粗的:你說的都是炕上不打糧食、公雞不下蛋的話,你要是嫁給老楊的話,把我這個名正言順的男人往哪兒擱呀?

德仁認真的:別開玩笑了。你們這樣一鬧騰,老楊晚上又要失眠了。

老楊的臉也紅得像關公似的:哪兒會呢?他們就像我的弟弟、弟媳一樣,開個玩笑也沒啥關係。

雪雪漸漸地平靜下來:楊師傅,我是說,你要是不彈嫌的話,我給你在農村介紹一個對象。

老楊的眼睛有了光芒:唉,隻要人家不彈嫌我,我憑啥彈嫌人家呢?

中華說:楊師傅,你放心,雪雪給你介紹的這對象絕對是個老實人,隻因為她丈夫迷上了賭博,一天到晚不沾家,輸了錢就回家打她逼著要錢,後來把家裏的糧食都還了賭債。實在沒法子,在婦聯的支持下,她離了婚。

雪雪說:楊師傅,這女人叫趙春蓮,二十七八歲,細腰條個子,長得白白淨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像我這樣——不,比我還漂亮,保險你一見就看上。

老楊聽得心花怒放,可又不好意思立刻表露出來,德仁估計老楊心裏樂意,就說:老楊,我看這事情還行,你取一張相片,在紙上寫明你的姓名、籍貫,出生年月日,委托中華、雪雪去給你說合好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老楊取了些花種子,和幾本養花書籍,交給中華,又麵授了養花新技術。告別了老楊,走在林蔭道上,雪雪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中華疑惑地:我說雪雪啊,你今天怎麼陰陽怪氣的,一會說自己要嫁給老楊,一會又要給老楊說媒,你究竟打的啥主意?

雪雪板著麵孔:打的啥主意?我啥主意也沒有。我就是想看看某個人的真實麵目,你沒見他那種氣急敗壞、臉紅耳炸的樣子,實在叫人好笑。

中華說:讓德仁哥評評理,今天的表現,是我好笑,還是雪雪好笑?

雪雪說:有啥理可評的?你知道德仁哥會偏向你嗎?你是個小孩子,連個玩笑話也不會聽,就發起脾氣來。我明明白白地說道,我要是沒結婚的話,會嫁給楊師傅的。可是我結婚了,而且有了孩子,那麼嫁給楊師傅的話也就不成立了,你幹著急,發脾氣,不是自討苦吃、自找沒趣嗎?

中華無話可說了,德仁淡淡地說了一句:雪雪,不過你這玩笑話可真的叫人臉紅心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