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德仁都沉浸在構思《贈老李》這首詩的情緒中,走路時想,吃飯時想,睡到床上也在想……秀蘭說:仁仁哥,這幾天你心不在焉,好像丟了魂似的,究竟出了啥事?
德仁如實相告,秀蘭撅起嘴巴:上一次,你給大劉寫了一首詩,把人勞累得生了場大病一樣。現在,要給老李寫詩,你又該遭罪了。你常說李白鬥酒詩百篇,看樣子你還是缺少詩才,要不你也喝點酒試試?
德仁歎了口氣:咳,都怪我沒有酒癮,喝不得酒,也就引不起詩興。你看,家裏現放著一瓶西鳳酒,我卻記不起喝。
秀蘭說:不想喝酒也好,喝醉了酒發酒瘋,既丟人又怕人。在農村的時候,咱家對門的三叔,在縣上工作,晚上喝醉了酒,躺在街道上發酒瘋。剛下過雨,他滾了一身泥巴,見人就喊爺爺,還把他和老婆閨房的私事講給別人聽,圍觀的人群哈哈大笑,有的人還故意一句一句地追問著,你看丟人不丟人?……後來還是村上鄉親把他用車子拉回家裏。
德仁親了親秀蘭:蘭蘭,你放180個心,我不會喝酒,更不會喝得爛醉把咱倆的私事講給別人聽,嘻嘻……啊呀……
蘭蘭在德仁的腿上擰了一把:仁仁,先給你個教訓,看你今後還敢喝醉不敢?叫你喝醉了也不敢亂說。
話是這樣說的,晚上秀蘭特意炒了一盤葷菜,倒了一杯西鳳酒,叫德仁吃了增加詩興。誰知道孩子們見了,狼吞虎咽似地吃了個盤底朝天。秀蘭多虧長了個心眼,留了半碟葷菜,端進裏屋,讓德仁下酒,孩子們也知趣地去做作業,複習功課,不再打擾。在裏屋,德仁看秀蘭專心一意地陪著自己,就說:蘭蘭,你經常在食堂上班,咱倆很少在一塊吃飯,今天你就陪著我喝酒,咱們一醉方休。
秀蘭嘿嘿一笑:嗬嗬,我不敢陪你喝酒,把我喝醉了不說,你喝醉了發酒瘋,罵我,打我,把咱倆的私房事情張揚出去,在孩子麵前我丟不起那人。
德仁說:蘭蘭,誰要你真喝,你隻要抿一點,意思意思就行了。我也喝不了多少,你陪著我,就圖個熱鬧有趣。
秀蘭說:既然如此,咱倆碰一杯。
秀蘭說著,斟滿了兩小杯酒,倆人的酒杯便碰在了一起,秀蘭揚起脖子一飲而盡。德仁說:蘭蘭,你真大老實地喝起來,快,吃片肉。
德仁夾一片肉塞進秀蘭嘴裏,秀蘭津津有味地嚼著:仁仁,我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把你那一點點酒量我就沒放在眼裏。
德仁微笑著:你是紅蘿卜調辣子,吃出看不出。既然你誇下海口,咱倆再幹一杯。
德仁給秀蘭斟滿一杯,秀蘭用食指戳著德仁的鼻子:你別投機取巧,先把這一杯喝了,咱倆再幹杯。
德仁端起酒杯幹了,斟滿一杯,這才碰杯。就這樣一來二去,倆人都喝了好幾杯酒,有了些醉意。秀蘭喊道:仁仁,我是王彥章,苟家灘上了娃娃的當了。你哄著我喝酒,想把我灌醉,好看我的笑話。
德仁連忙道歉:蘭蘭,對不起,我看你晚上高興,就陪你喝了幾杯,並不是有意要把你灌醉的。
秀蘭說:再說,你的酒量比我大,我怕你一時興奮喝醉了酒,我是特意陪你喝酒的,目的是監督你,怎麼說來說去,倒成了你陪我喝酒了?
德仁勸說:好了,算我說錯了,現在,你去睡覺,我寫一會兒詩。
秀蘭關切的:仁仁哥,那麼你的詩興來了沒有?
德仁說:有了一點。
秀蘭帶有命令的口氣:你到陽台屋去寫詩,限你一個鍾頭時間,寫成寫不成都給我回來睡覺。
德仁說聲遵命,親了秀蘭兩口,走出裏屋。孩子們已經睡了,德仁悄悄地穿過廚房來到陽台,拉亮日光燈,開始寫詩。他想了想,還是用《贈大劉》的開頭吧:
贈老李
清清的葫蘆河水,
從我的夢中靜靜流過,流過……
當尖銳的哨聲劃過山穀,
我們衝出窯洞開始一天的生活。
吃一碗香甜黏糊的大玉米糝,
挖起“鐵礦石”我們力氣多多。
喝一口冰涼甘甜的葫蘆河水,
抬起石頭我們快步如飛。
老李啊,你是否記得?
每天一上工你便爬上山坡,
舉起鎬頭挖山不止,
你的身影映襯著藍天白雲,
顯得那樣堅定樸實。
老李啊,你是否記得?
在晚上的學習會上,
你虛心地檢查著自己的思想,
其實你並沒有什麼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