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仁說:菁菁,不知道你看過郭沫若的《女神》沒有?
菁菁老老實實的:沒有。
德仁說:郭沫若是中國寫自由詩比較早的詩人,他在《女神》中有一首詩《立在地球邊上放號》,寫得自由奔放,富有創造精神,愛國情懷,目光遍及廣闊天地,激情地呼喚時代巨人。你的《站在月亮上唱歌》,和《立在地球邊上放號》標題近似,隻是表達的思想感情就大不相同了。
菁菁說:聽老師這樣一講,我覺得自己的詩真的沒有多大的思想性。不過,我看古人寫詩賦詞,也有寫愁的。譬如,李煜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李清照的“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還不是專門寫愁的?
德仁說:菁菁,你這問題提得好,可是他們寫愁都是有緣由的。南唐後主李煜的《虞美人》是他傷感亡國之作,詞裏對他過去的宮廷生活有一些回顧,例如“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所以說他的憂愁是有根據的。李清照的《聲聲慢》是她死了丈夫、孤苦伶仃、飽經憂患之後的作品,她抒發的孤寂哀愁是有充分理由的。但是你在詩歌裏寫的憂鬱虛無縹緲,沒有根基,可以說是為憂鬱而憂鬱,不能給讀者什麼啟迪。
菁菁誠心誠意的:老師說得很對,在寫這首詩的時候,我是有點憂鬱,對月傷情,我就想寫寫月光下的憂鬱。怎麼寫呢?我喜歡唱憂鬱的歌,就從唱憂鬱的歌開始寫吧,就這樣寫著寫著,就寫出了這首詩。
這時,秀蘭出來了:哎呀,你們沒看看啥時候了?還在上課?難道不要命了?明天不上班了?
盈盈、菁菁一齊站起來,說了聲“老師再見”扭頭就走,秀蘭說:慢著,過上一個月,你們一塊兒來上課。
盈盈說:我倆課程的進度不一樣。
秀蘭說:在農村,有的小學學生少,一個教室裏坐幾個年級學生,由一個老師講課,這叫複式教學。
盈盈、菁菁不解的:這可怎麼講課呀?
秀蘭笑笑:你們真是少見多怪。給一個年級同學上課的時候,可以安排其他年級同學預習、複習或者做作業。
盈盈、菁菁異口同聲地:明白了,老師、師娘,一月以後我們再見。
倆人走出房門,盈盈又返回來,把她的文章交給德仁:老師,麻煩你給我修改一下。
盈盈對秀蘭笑笑:真是不好意思。
盈盈轉身走了,屋裏似乎還留著她的笑聲和脂粉芳香。秀蘭衝德仁做個鬼臉:仁仁,一個盈盈就把你搞得心神不安,再來一個菁菁,我看你怎麼對付?
德仁吻了吻秀蘭:怎麼對付?你不是已經有了對付的法兒了嗎?
秀蘭嘻嘻地樂了:仁仁哥,你真聰明,我就是讓她倆一塊兒來上課,看那個狐狸精盈盈咋麼勾引你?
德仁一臉嚴肅的:蘭蘭,別說得那麼難聽,人家是真心求學的,誰勾引誰呀?
秀蘭讓步了:好了,咱不說這事了,可你已經人到中年,保護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德仁誠懇的:謹遵妹妹指示。
秀蘭戳著德仁的額頭:嘴兒舌兒的……
傍晚,德仁給嶽父送晚飯出來,遠遠地看見月容正沿著花園小路走過來,一眼瞥見德仁,急忙向路邊樹叢中躲去。德仁於是放慢腳步,一步一步向月容藏身的地方走去,近了近了,月容隻好笑嘻嘻地走出來:幹爸,我和你捉迷藏呢。
德仁問道:一向沒見,你爸你媽身體可好?
月容說:好好,他們身體都很好,他們時常念叨你,說好久沒有看見你了。
德仁說:這就好,我看你心情很好,還是那麼樂觀,漂亮,……咱們回頭見。
德仁轉身要走了,月容把他攔住:幹爸,你咋不問我話呢?就這麼走了,不像你的性格嘛。
德仁微笑著:什麼性格?我是什麼性格?你剛才還在躲我,不想見我,怕我和你說話,現在卻偏偏要我問話,我看,這似乎不像你的性格。
月容忍俊不禁:幹爸,別開玩笑了。說起性格,咱們誰不了解誰呀。剛才躲你,是我不對,不應該把你當作外人。說起這事,怪難為情的。自從聽了你的安排,暫時和建設中斷了聯係,起先倒也安然無事,後來就不行了……
月容滿麵緋紅,說不下去了。德仁不好意思追問什麼,沉默片刻,月容解釋著:幹爸,我說的不是我,是建設,他忍耐不住了,經常往我家裏跑,花了不少錢,買了不少好吃的東西,說是去看我爸我媽的,其實是看我的……
月容越說聲音越低,後來幾乎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