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健康就是福(2 / 2)

秀蘭鋪好床鋪,德仁安頓父親休息了,倆人走了出來。秀蘭說:仁仁哥,你不是說爸爸受到冤枉,被遣送回農村的嗎?我看他的心情還好,身體也很好,大概他對事情看得開,不往心裏藏吧?

德仁說:是的,爸爸性情很好,對人態度和藹,我從來沒有見他發過脾氣。

秀蘭說:仁仁哥,本來你應該陪著爸爸去玩一玩,開開心,可你現在工作實在太忙,那就等星期天吧。

德仁說:讓兩位老人先相處幾天,說說閑話,各得其樂嘛。

秀蘭說:你在辦公室給姐姐打個電話,讓她來看看爸爸,或者領爸爸在她家裏住上兩天。

德仁想了想:讓姐姐來看爸爸可以,要讓她領爸爸過去住恐怕不行。咱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不怕什麼影響。姐姐是一個部門領導,特別注意政治影響,讓父親這樣一個身份有問題的人住在她那兒可能不行……

說說話話,到了家門口,開了門進去,孩子們早就睡熟了,屋裏安靜得很。兩口兒躡手躡腳地走進內室躺了,秀蘭還惦記著沒說完的話:仁仁哥,這都啥年代了,還顧忌父親的身份嗎?

德仁歎了口氣:唉,姐姐就是那麼小心的人嘛。就連我這個摘帽右派,和姐姐的來往也不算多。

倆人歎息著,慢慢地睡著了……

第二天,德仁抽空給姐姐打了個電話,姐姐下午就過來了,帶了一包糕點,一些蔬菜。德仁正好上完課回來,姐弟見麵,免不了說起昨天晚上接父親的情況。姐姐說:父親上了年紀,不適合長途跋涉了,老家也沒有人陪著,萬一出個啥事情,對大家都不好。唉,對父親的孝心也隻能如此了。西安的那院房子賣了1000多元,我每月按時給爸寄20元,其實早就花完了。我和你姐夫的工資高一點,就這麼每月20元先寄著,你的家庭負擔這麼重,也隻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姐姐淡淡地說著,德仁聽得麵紅耳赤,冷汗淋漓,張不開口,過了一會,他隻好實事求是地說:是秀蘭,看我把他爸接到西安來了,聽說咱爸回老家了,就叫我寄錢給咱爸,接爸到西安來住幾天,盡盡孝心,這樣她心理才平衡一些。

姐姐還能說啥呢?掏出幾十塊錢塞給德仁:難得秀蘭想得這麼周到,接爸爸來西安住幾天,散散心也好。就讓爸爸住在你這裏,不用過去了,星期天你陪爸爸到處走走。

於是,德仁領著姐姐過去看望爸爸,遠遠地就看見父親和嶽父坐在花園的排椅上,交談得很熱火,等他們走近了,就聽見父親正滔滔不絕地談論著什麼。姐姐覺得有點奇怪,喃喃自語似的:父親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人麼,今天怎麼交談得這麼起勁?

德仁說:這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代溝吧?老年人和我們之間,有些話是不容易溝通的,而老年人之間交流思想就容易得多了。

姐姐點點頭:也許就是這麼個道理,我見了父親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德仁和姐姐走過去,和父親、嶽父打了招呼,德仁攙扶著嶽父,姐姐拉著爸爸的手,一同來到屋裏。姐姐打開糕點,給嶽父、父親各遞了一塊,老人們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糕點,一邊談論著健康是福之類的話,嶽父對父親說:老兄的好身體,能吃能行,無病無災,這就是你的好福氣。

父親對嶽父說:老弟雖然腿有毛病,可是能吃能喝能睡,心裏不裝一點事情,也叫人羨慕。

說了一會閑話,德仁告訴姐姐秀蘭下班遲,他得過去做晚飯,讓姐姐先留在這兒說話,姐姐點點頭。望著弟弟的背影,姐姐的心裏生出一種憐憫的思想:唉,這個弟弟,全家戶口雖然遷到城裏,卻比在農村更忙了。在農村,他隻要一心參加生產隊勞動就行了,現在連做飯也成了他業餘的事情。其實,姐姐哪裏知道,在生產隊裏,收了工以後,家務事情都是跑著去做的:燙食喂豬,自不必說。缸裏沒水了,跑著去機井拉水;口袋裏沒麵粉了,收拾幹淨麥子,黑更半夜裏也得去搭磨子……

一會兒,晚飯好了,德仁和紅玉端了過來,吃的是饅頭、玉米糝子、小菜。於是,德仁和姐姐、紅玉過去吃飯,逢玉、懷玉齊聲喊著姑姑。剛剛吃了晚飯,秀蘭回來了,又是一番說笑,姐姐說:秀蘭,你不敢吃得太多了,身體發了福,就不苗條了。

秀蘭笑笑:姐,我哪有你那麼苗條,我本來就是一個圓疙瘩嘛。

秀蘭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