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濃烈,窗紗隨著風揚起揚落,吹散教室內的燥熱。
台上的老師大聲講著課,我坐在衛暮夏的後麵,從我的角度能看見他頭發留的那簇微長的尾巴,被他隨手用皮筋紮了個小揪。
天氣太熱,他的校服外套搭在了椅背上,他手臂發力青筋微凸,拿著筆的手骨節分明寬大漂亮,他動了動腦袋讓我看見他嘴邊叼著的筆蓋,他認真又似漫不經心的快速抄寫著東西,動作很快。
我昏昏欲睡,昨晚沒睡好,今天一直發困,上課也打不起精神,抄筆記也渾渾噩噩,動作比平時屬實遲鈍不少。
鈴聲一打響,老師人剛走到門口教室就發出狂歡的興奮叫聲,同學們魚貫而出,片刻教室裏就少了大半。
抬手打了個哈欠,然後一看筆記就發現自己記漏了不少的內容,頓時就心涼了一波,後悔還不如不記,記了也沒記全,又費神又困。
“哈,你果然沒記全!”
衛暮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隨之一股淡淡的橘子味飄在鼻間,我慢一拍抬頭看見他燦爛的笑臉在眼前,他把校服外套係在胯上,拿著筆記揚了揚很得意,“我記得可全了!”
這是來炫耀的嗎……
我撐著腦袋感覺眼皮在打架,隨時就要睡過去的樣子。
“哦。”
他瞪大了眼:“就一聲哦啊?”
“不然呢?”我搞不懂他想聽什麼,或者是想聽我誇獎他的話,又或者是我羨慕嫉妒恨的話?
如果是在清醒的時候,我大概也不會這麼敷衍對待喜歡的人,可奈何是在困意濃濃的時候,想要睡覺四個字幾乎要淹沒我的大腦,也在控製著我的身體讓我睡覺,此刻實在是有心而無力。
衛暮夏撇了撇嘴,不甘不願的放下手把那本筆記放在了我的桌上,我一怔,抬頭看向他,他說:“昨晚是不是又通宵複習了?離高考還有一百天呢,不用這麼拚吧。”
“給你,我都記得差不多了。”
這一刻,我的心跳聲大過了困意。
我即感動又有些心虛,我睡不好也不是因為什麼複習,而是因為他,一整晚夢裏都是他,半夜驚醒後就怎麼也睡不著……
想著,困意又湧上來,我進入了睡眠。
醒來時心底一片遺憾。
又做夢了啊。
我抓亂了頭發坐起來,轉頭看向窗戶,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悵然若失。
電話鈴響起,我爬到床頭摸手機,是方安打來的電話。
“有什麼事嗎?”揉著眉角接通電話。
方安是高中時候的室友,也是好朋友,更是這些年唯一知道我喜歡衛暮夏的人,每每提到衛暮夏無一不恨鐵不成鋼的跟我說喜歡直男沒好下場。
但話是這麼說的,人卻總是在沒徹底撞南牆前不死心。
即使現在被衛暮夏知道了多年的戀情,除了尷尬和不知所措,更多的還是一種解脫,這些年不是沒想過直接表白或者什麼時候被衛暮夏發現自己的戀情,然後有什麼可能,但也都敗在懦弱下。
現在終於被察覺到,既害怕的同時,其實更多的還是解脫。
就像歇下了一個曾經不知什麼時候看到盡頭時常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包袱。
對麵沉靜了一段時間,才傳來一聲輕歎。
“宋唯,校花分手了,然後跟衛暮夏在一起了。”
如一道雷擊,在我剛剛還隱隱放鬆的腦海中炸開。
“……這樣嗎?”
我喃喃,一時不知是悲傷更多,還是放鬆更多,又或者兩者都沒有,全是麻木的無措。
這實在不知該說巧還是不巧。
衛暮夏剛剛知道我的感情,校花正好分了手,他們在一起了。
他終於如願以償和自己的初戀在一起,和喜歡了五年的女孩在一起。
“你沒事吧?”對麵的方安擔憂問道。
“沒事。”我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笑了聲,但效果很差,笑了一聲後方安反而更加擔心了:“別難過啊……這,還有更好的男人呢!我這裏認識很多1和05!”
我猜我剛剛的笑聲應該很像是哭了的聲音,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擔憂。
“回頭再說吧,我現在不太想說這個。”
方安:“好,沒事你多放鬆放鬆,總會過去的……”
給衛暮夏設置的特殊鈴聲響起,我頓了頓點點頭應聲,“好”,然後劃開通知欄,果然是衛暮夏的消息。
wxm:對不起
wxm:唯唯,你還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我配不上你。
看著我不禁笑出了聲,還真是張不錯的好人卡。
劃開他的朋友圈,果然就看到是他們兩隻手重疊在一起的照片,宣誓著告別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