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升睜開眼,入眼是緋袍,繡孔雀,眼前正有個人幾乎要指著他的鼻子罵著:
“陛下,您偏信薑雲升這等奸佞小人,隻聽他一言便要給陝州同知定罪!”
“若是傳出去,這天下百姓必定認為您是昏君啊!!陛下!!!”
奸佞小人?
薑雲升皺眉。
這個世界的自己是奸臣?
忠臣他當過,奸臣,還真是頭一回。
薑雲升用餘光打量著,金鑾殿,纏龍柱,臣子林立,這明顯是正在上朝。
此時除了有正指著他鼻子罵的大臣,底下還有一堆圍觀的臣子,以及龍椅上暴怒的老皇帝。
“放肆!!!”
老皇帝很生氣,這很正常,作為皇帝,皇權天命,至高無上,被臣子當麵說是昏君,哪個皇帝能不氣?
砰!
老皇帝重重一拍扶手,雕龍嘴裏的龍珠滴溜溜轉著,他氣的麵色鐵青:“朕聽誰信誰,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皇帝一生氣,臣子就得道罪。
於是嘩啦啦,金鑾殿裏的臣子們跪了一地,隻餘寥寥幾位紫袍站立。
薑雲升也站著,他是一品,著紫袍,見帝不跪。
他一邊抓緊時間查看命運,一邊觀察著周圍人的臉色。
他發現金鑾殿內幾乎一半的臣子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都會憤恨的瞪他一眼,而剩下的一半則是懼怕的低下頭不與他對視。
看來這個世界的自己“風評不佳”啊。
龍椅上的老皇帝見底下嘩啦啦跪了一地,到底還是想要個明君名聲,沒有動刀子,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怒意道:
“此事乃陝州同知之罪,群臣無須再辯!”
這話一出,原本鵪鶉一樣跪著的大臣們又沸騰起來了。
“陛下不可啊……”
“陛下……”
“陝州知府素有賢名,陝州同知亦有清名,若陛下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問罪,天下人該如何看待陛下!”
“陛下萬萬不可啊……”
老皇帝臉色越發難看,有那麼一瞬間,就連那最後一點臉麵都不想要了,底下這群向著其他臣子求情的,他恨不得一刀一個。
就在群臣激憤,紛紛上言的時候,一個違和的嘲諷聲響起:
“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忍饑挨餓,朝堂諸公不思報效國家,賑濟災民,反倒是先替他人分辨起了對錯。”
“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正在努力為陝州同知說情,試圖勸說老皇帝改變心意的大臣們聽到這話臉都綠了。
奸佞小人!賣師求榮!衣冠禽獸!
說的就是你薑雲升,報效國家,賑濟災民這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
罪魁禍首不就是你們這對昏君奸臣嗎!
如果說大臣們對上麵坐著的老皇帝是恨其不靠譜的話,那麼對薑雲升這個奸臣,忠直之臣們簡直恨不得手刃此賊!
方才那指著薑雲升鼻子大罵的臣子氣的渾身發抖,又是一個手指頭指了過去:
“你也配談報效國家?你也配談賑濟災民!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餓死渴死不計其數,這一切是誰的錯?!”
被他指責的薑大人一副老神在在,半分心虛和愧疚都沒有,隻捋了把長須,衝對方一笑道:
“現在談誰的錯誤豈不可笑?於大人你就算將罪魁禍首帶到災民麵前,對災民又有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