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沒有任何的聲音存在,猶如掉進了一口深不見底的井,井裏充滿了黑暗和寒冷。一絲絲紅色從井壁中鑽出,黑色和紅色相互交錯,又編織在一起。
狂風攜帶寒冷從井底襲來,如同一把把刀子劃在臉上。仿佛在坐過山車時從軌道的最高處墜落,頭暈目眩的感覺席卷全身。
兩眼一抹黑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燕池竹抓緊齊溪蘿的手將她攬入懷中,另一胳膊護在她的頭上,任由身體在黑暗和紅色之中穿梭。這是他無法阻止,唯一能做的事情。
黑色的周圍被紅色的絲線編織出一個個文字,文字組合在一起成了一段段話,黑色和紅色纏繞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幅畫麵。
頭重腳輕,渾身飄飄然,像是從雲邊懸崖上跳進了萬丈深淵,又被扔進了十八層地獄。隨著身體不斷地下墜所帶來的暈眩感,燕池竹緊緊閉合的眼睛怎麼也無法再次睜開。
齊溪蘿的腦袋被埋在燕池竹的胸膛之中,耳畔邊似乎有人在輕聲低語,是非常熟悉的聲音,然而所說的話卻如同唐僧的緊箍咒,在陣陣的頭痛中緊緊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周圍很冷——入伏的深夜突然下了場暴雨,冷風帶著雨水飛過床邊忘記關的窗戶,跳進了房間裏,浸濕了蓋在身上的小薄毯,吸走了正沉溺於睡夢之人身上的熱。
這和寒風刺骨的冬天不同,在不知不覺中循序漸進、由外而內,乃至最後將心頭上的火也要吸食殆盡。
冰涼的胳膊吸食著額頭上的熱,想要將自己溫暖起來,所導致的結果卻不盡人意,不但胳膊沒有溫暖起來,反而額頭的溫度也下降了幾分,大腦也隨之發出了警告。
燕池竹抬起頭迷迷瞪瞪地從渾渾噩噩中蘇醒,甩著被枕得發麻的胳膊,渾身又冷又黏像是被潑了一盆在冰箱裏冷藏過的膠水。
數以千萬的針隨著心髒跳動的頻率紮著他的大腦,刺痛的感覺讓他顧不上思考其他的事情,雙目模糊隻看得見一片紅色。
渾身難受,身體內的每塊骨頭、每條筋都在向燕池竹述說痛苦。他隻覺得這時候的自己像是被一群身強力壯之人痛打了一頓後又被飛速的大卡車給撞飛摔在了一大堆帶有尖端的碎石子兒上,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自己還活著。
緩和了好一會兒,直到腦中的刺痛感有所減輕燕池竹才勉強能夠思考,可眼睛依然無法看清周圍,他能確定自己睜開了雙眼,眼前一直都是一片霧蒙蒙的紅色。
“我這是在哪?”燕池竹抬起酸痛的胳膊撫摸身邊的事物,發現自己是坐在椅子上麵:“桌子?這布局怎麼這麼像我的寢室?難道我回到現實世界裏了?”
“我記得在黑影進來之前跳進了紅色鏡子碎片裏。”轉念仔細一想燕池竹就連連搖頭,否定了回到現實世界這個答案,“齊溪蘿呢?她不是和我一起進來的麼?怎麼看不到她?”
紅色的四周模糊不清,燕池竹眨了幾下眼睛,眼睛發酸發澀,伴有灼燒感的疼痛,不止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給刺瞎了雙眼。
眼睛在這時候失去了作用,燕池竹連忙摸著手腕上的吊墜,吊墜能感應到社員的存在,得到吊墜的回應燕池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吊墜回應的是她在我上麵,這是怎麼回事?”
由於視線模糊的原因,燕池竹和瞎子沒有什麼區別,兜兜轉轉,輾轉反側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隻不過由無邊無際的黑色變成了虛無縹緲的紅色。
憑借雙手觸摸反饋的信息,燕池竹大致了解了自己現在的所處情況。有什麼東西把他給綁在了椅子上麵讓他無法離開,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類似繩子之類的存在。
“我和齊溪蘿跳進了紅色的鏡子裏麵,我們現在會在鏡子世界裏麼?那該怎麼從這個鬼地方離開?”燕池竹首先想到的是被夾在書本中的那兩塊黑色鏡子碎片,於是伸手向身邊摸索,在椅背上麵摸到了背包。
“通過現實世界教室裏的那一扇特殊的門,我們從現實世界進入到了黑暗世界,在黑暗世界裏我蘇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是坐在椅子上枕著胳膊趴在課桌上。”
燕池竹的臉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從黑暗世界進入鏡子世界裏我醒過來的時候自己也是這個姿勢,為什麼都是同一個姿勢?齊溪蘿也會是這樣麼?”
“我和她進入鏡子世界的時候那些撞門的怪物已經破門而入,它們會不會也跟著進入鏡子世界裏?現在會不會就在我們身邊?”燕池竹記得自己將水果刀放到了背包側邊,伸手觸摸到那冰冷的熟悉覺讓他多了一份安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