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1 / 2)

一切緣由已盡,舊時之路也由此展開。

——前篇終引

當雷陽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天以後了。他自己都甚至很驚訝,自己的內心裏竟然還是產生了那種輕生的念頭,真是活成了自己最鄙夷的樣子。

意識還是難以回轉,他還是不能將之前發生的所以事全部邏輯地串聯在一起。他隻記得他失蹤的老友葉千勳,有一個聲音讓他在水中尋找答案。他似乎隱隱約約地想起自己被一個金色的影子扭曲著追逐,又似乎自己遇到了一個可悲的孩子,然後對這個世界該死的失望占據了自己情緒的大部分……或是什麼。他從那個漆黑的大堤頂部跳了下來,然後隨著江流,不知道漂了多久。

他四處張望了片刻,他正半倚在河畔邊緣的一堆礦石下,四周早就沒有了雨的跡象,反而是陽光籠罩了整個沙灘。自己的衣服已經被風幹了,上麵還被人特意地蓋了一層粗纖製成的毯子。沿著胡朝遠方眺望,看不見了城市的高樓,而是連綿的群山和星羅棋布的白色別墅。岸邊的不遠處是聚集的,藏在蒼翠的森林深處的白色村落。

“喏,他醒了。”

他的前方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聖職者製服,臉上的表情有些關切。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嗯。”

“那便是好事。”中年男人看似鬆了一口氣。他們似乎不在乎自己叫什麼,手上有沒有錢……之類的。男人遞給他一塊青稞麵斛成的烙餅,沒有謝過什麼,雷陽接過他的麵餅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生痛了。

看著自己狼吞虎咽的樣子,男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也沒有再去管正在啃麵餅的雷陽,而是打理起了放在地上的礦鑿。(2022年3月17日淩晨12:44)

“漂流了很久吧……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

雷陽沒有回應,而是仰起眼睛打量著麵前這個慈祥的中年男人:他留著一個沒有怎麼打理的偏分,體格壯實,看似是長期從事體力勞動。令自己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身上竟然穿著一套類似神職人員的製服。

這樣偏僻的地方,原來還受著教會的管轄嗎……

“這樣放棄自己的生命的話,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為啊。”

可能是還有些擔心雷陽再次尋死,男人繼續露出耐心的神色。他竟然有這種想法著實有些可笑,和那個雨中小孩子的母親相比起來確實樸實高尚了很多……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看到自己的笑了,男人也終於放下心來。

“如果你還記得自己從哪裏來的話,事情會好辦不少,聯係到我們最近的機關就能很快回去了。”他拿起放在地上的石鑿,示意自己跟過來。

“嗯……您是……村長之類的麼……”

“稱呼我神父即可,我的孩子。我能夠為你暫時提供居所,但是在白鎮有一些必須遵守的規矩,對與外鄉人來說……我們白鎮已經很多年沒有訪客了。我能夠確保你在我的房子裏不做任何事會絕對安全,但是如果你在這裏違背任意一條的話,我不能,或是所有人都不能保證你不被傷害。”

說完這些之後,神父示意雷陽安靜下來,並且接下來直到他進入神父的住宅以前的所有時間內不能出任何的聲音。

可能還是表現得和所有“曾經來過的”外鄉人一樣,雷陽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解。但是他還是竭盡所能地去理解神父,畢竟這樣的村子到目前為止還受著教會的管製,有些禁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曆史上曾經有人在很偏僻的村落無故被居民殺害,原因竟然是村莊根本不接受異鄉人。

沿著湖灘最外延一直到樹林,神父扒開兩團灌木叢然後擠到了森林中,灌木叢的周圍能夠看到的一大圈森林外延沒有顯示出被人踩踏過的痕跡,雷陽的心裏不禁閃過一絲惶恐——是他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散堆在背後的礦石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