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後的太平洋基地,已經完全恢複了當初的模樣。我跟隨濯纓來到位於虛擬的雲夢澤中裏麵的射術堂,遠遠看到一個年輕人扛著一頭麋鹿,向我們走來。這人越來越近,我看到那個麵龐十分眼熟,和羅茲有幾分相似。不過眼前這人隻有十幾歲,和羅茲差四五十歲,相比隻是長相相似而已。
濯纓看出了我的疑惑,對我說:
“此人你認識。”
“難道他是,達利安·羅茲?”我吃驚地問。
“不錯,不過這是五十年前的他。”
“怎麼他還返老還童了?你們再造了羅茲?”
“此人自己決定回到五十年前,過去的那個軀殼已經被我們焚毀,現在你看到的這個的確是我們再造的,不過他的意識並非再造,而是用命術提取了他十五歲之前的記憶,並注入這個軀殼。”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問道。
“這是對此人的懲罰。過去十餘年原本諸國之間可以達成和解,他卻用戰爭瓦解了諸國之間所有和平的可能。諸風世界為挽回與國際社會的關係,必須清除世人的這段記憶。”
“清除記憶?你是說國際人現在已經已經忘記了和諸風人的衝突,甚至已經不知道諸風人的存在?”
“是的,這對兩個世界都是最好的選擇。這是我們從過去無數次衝突中得出的結論。國際人不可以知道諸風人的存在,否則一定會有壞事發生。”
“命術竟然有如此巨大的作用,為什麼不再衝突之初使用,這樣可以拯救億萬人的性命。現在地球已經千瘡百孔,數十億人遭難,反而在現在使用?”
“諸風人絕不能對國際人使用任何諸風世界的技能,否則會降下大難,這是諸風世界的原則。命術石發出的磁波信號由羅茲開啟,並非諸風人操作,所以諸風人沒有違反這個原則。國際人忘記了苦難,那個世界依然會在苦難中堅定前行,而非天天提心吊膽想著空中的諸風人何時會對他們發動攻擊,你我都知道,這些危險實際上並不存在。”
我若有所思地問道:
“若非們你們強加給他的意誌,羅茲為什麼同意這麼做?”
“因為我告訴他,如果他這樣做,我們會讓他們變回年輕的時候,並訓練他獲得諸風世界的技能。但是,有沒有這個天分,就要看他自己了。如果他不答應,我們會把他關進一個山洞,讓他在那裏了卻餘生。於是,他答應了我們的條件。在生存和死亡麵前,他選擇了前者。他挑起的這場爭端,最終解決這個問題的人也隻能是這個人。”
見到我們到來,少年羅茲吹起號角,召集附近的所有人。雖然看起來年紀輕輕,但羅茲有天生的首領氣質,這些人在羅茲麵前服服帖帖。眾人聽從他的命令,拿著標槍,向我們我們靠近,發出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語言,像是對我們說:我們侵犯了他的地盤,要我們馬上離開。
濯纓搖身一變,變成“影灼”的模樣。那些人見到影灼,紛紛放下標槍,俯身便拜。
影灼跳到一塊大石頭上,對他們說:
“如果你們想離開這裏,我可以為你們指出一條出路。看到湖對麵山崖之上那條瀑布了嗎?出路就在那裏。不過你們想離開,要齊心協力造出一條大船,帶夠一個月的食物。如果你們做不到,隻能一輩子留在這裏,別無他途。”
眾人紛紛拜謝,包括少年羅茲在內。
我記得濯纓曾經說過,這個虛擬的射術堂就是一個輪回。如果身處其中人類沒有膽量、智慧或者足夠的運氣堅持最後一個人,那麼會永久在這裏輪回下去,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一個超級人類的“試驗場”。關於人性的考驗,對羅茲來說並不難,至於運氣卻不好說,如果同一條船上麵的人永無休止地爭鬥,就像這個星球上的持不同理念的人,或許他們永遠達不到彼岸,也就永遠跳不出這個輪回。
想到這裏,我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這些被諸風人當作試驗品的“獵人”們,實際上也是更高一層人類的獵物,為了測試某種文明的法則,他們被囚禁在這樣一座“孤島”。如果國際人處於這種輪回之中,諸風人的難道不是嗎?我想起在射術堂時,從幼童到老者的一生以及他們的機械式命運,世人誰能躲得過?